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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月相日记

“疼死我了,太疼了,而且很臭,脓液一直流出来,我不想吃饭喝水也不能睡觉,身上没力气,就连举行仪式都觉得痛苦很多。可是优夷罗大人说不可以,绝对不能处理它们,必须放任其自由发展,否则将是对蚕神的严重亵渎。我是蚕神最忠诚的子民和教徒,也无比信任优夷罗大人,所以我必须忍耐,必须更加坚定自己的信仰。”

“今日半月正。”

果然,他口中的那位大人,不让他治疗自己身上的伤痛,甚至暗示着这也是仪式中的重要一环,一旦治愈就破坏了仪式的继续进行。

虽然还是无法详细了解仪式的真正内容,对人体究竟造成了怎样的破坏,但从现有文字中,可以看出其中的一项症状就是脸部发炎甚至流脓,而这应该是这项仪式每一个献身祭品的必经之路。

带着这个猜想,我毫不犹豫的翻往下一页,这一次的文字排布有些奇怪,最开始有少量日常蛊物饲养记录,只是不但字迹凌乱,甚至连表格选项对应什么都歪掉了,然后没多少内容后,就插了一片日记:

“我整个人都在发烫,连照顾蛊物的日常基本工作都很难做好了,波夷罗大人很温柔,她为我取消了大部分劳累的工作,让我在房中好好休息,让身体适应一下,还安慰我说痛苦很快就会过去,但千万不要到三楼医务室去,否则会有很可怕的事。她说我马上将习惯并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最终回归蚕神的怀抱中。我对自己的不坚定感到十分羞愧,眼看躺了一个上午,我必须直起身子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今日月相,依旧半月正。”

在那之后,又是许多关于蛊物饲养的数据记录,只是比往日的量要少些,直到这一天结束,看得出虽然笔者在竭力保持字迹端正,但是不是还是会有些飘忽。

我注意到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每篇日记的最后,似乎都刻意记录了当天的月相,从最初的满月,渐渐变为凸月、下弦月、半月,甚至还有“几分”这样详细的描述。

记录当日的月相,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么?

这显然不是常见的日记习惯,难道是因为这种仪式的每一步都必须对应一种特别的月相才可进行?

不,不对头,如果仔细细算的话,这月相变化非常不正常,全然不像是自然现象。

首先他记录相变化时间虽然周期看似和自然界中的月亮吻合,但有些时候好几日月相都没有变化,有些时候却一下子跨度甚大,完全不似每夜正常过渡的阴晴圆缺。

而更奇怪的是,他所记录的月相似乎是相反的,是从满月开始一点点倒退回新月的样子,我粗略的往后迅速翻了翻,没有仔细看文字内容,只注意每天的月相。

果然,最后一篇日记的时候,月相正是新月,而我朝前大概翻了几天,已然全部都是新月,放在平日里几乎每月只有一天的新月,在这本记录本上,居然足足持续了有两周之多。

无论是何种气候、身处地球的哪里,都不可能持续足足十几日的新月月相,唯一的解释,要么是写日记的人疯了或是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他所记录的“月相”其实是暗喻别的东西,并非真正的月亮。

我仔细看了下最后一页的文字,上面的字迹倒很是端正,看上去笔者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要比月相为半月时好了很多,心态也平稳了许多。

“最后一步已经持续两周了,我很着急自己为什么还无法回到蚕神的怀抱,难道是我信仰不够虔诚么,优夷罗大人说这是可能发生的正常现象,我的状态很好,也许不再需要多久就能大功告成,让我放空心神,不要想太多,最好也别再行动了,所以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次日记,愿蚕神乞怜。今日月相:新月”

在那之后就全都是空白页了,没有任何文字或是图案,看上去应该是再也没被其他人使用过,也几乎没有人翻阅过。

看来这些记录本真的是一人一本,与其说是值班记录,更像是每个祭品参与仪式期间,记录自己每日心路历程的日记。

那他们最终的下场为何呢?就我所了解的邪巫教仪式中,知道情况比较详细的就只有在那个女鬼幻觉里看到的蚕神往生祭,几乎没有一个作为祭品的少女可以挺过四样毒物,全都在仪式还未过半时就倒地不起。

根据鬼婆婆的说法,整个邪巫教历史上,能够或者通过八种试炼的人,除了每一代教主血脉外,其余也都是屈指可数,她们无疑都成为了当时万人之上的圣女。

那么现在这日记上所记载的,难道也是一种类似的仪式么?从日记本后来的一片空白里,我推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祭品永远失去了意识,即死亡或者化作行尸走肉,无法再继续写日记,否则按照之前他所表现出对蚕神的虔诚和对优夷罗的深信不疑,他在身体状况恢复后,还是应该继续努力完成日常工作才对。

二来就是祭品在仪式成功之后的很短时间里,就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彻底离开了这里,自然也没有写日记的时间。

我又信手翻开了其他几本日记,虽然每一本的口气有所不同,但似乎描写的内容都差不多,而且也在每日的最后写上月相情况记录,证明这不是第一个人的独有怪癖。

我发现其中有一部分人似乎并没有之前这位这么虔诚,因此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恐惧、抱怨甚至希望仪式暂缓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们的用词十分隐晦,看上去想要隐瞒心底这种不满情绪,装出一番虔诚忠心的姿态,我猜想可能他们每日的日记也是有人专门检查,以确定这些祭品精神状态的。

值得玩味的是,没有一个人所记录的月相在达到“新月”后,能再次出现别的月相,似乎新月就是他们这项仪式的终点,不会再出现新的峨眉月、上弦月直到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