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咣”一声,匕首从我的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跟着倒地的,则是我整个人。
一阵深入血髓的剧痛忽然从头顶冒出,接着布满了全身经络和血肉,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溢出,令我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凭着仅有的理智,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大喊了一声:“金蚕蛊,发作了!”
“怎么会这样啊?不是应该两三天左右才发作的么!”婉琳急得小脸煞白,而我自己也瞬间被惊涛骇浪般的剧痛给吞没了,顾不得她说什么,就地打滚起来。
“对了,没错,一定是你昨晚为了对付红首赤练蛇的时候,几次动用了道法力量的缘故!”婉琳十分懊悔的说道,“都怪我,之前居然没有想起这件事来,应该告诫你的,千万不要动用真气,因为你本来最近就体虚,很容易使得自身气机涣散,结果引动金蚕蛊提前发作的。”
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也不知道后面婉琳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在做什么事情,只感到视野里一片浓郁的血红色,间或涌上来一阵令人晕眩的金星,让人要发狂一般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我的内脏,骨髓和血肉。
“疼啊,啊,好疼啊,疼死了……”我本来还想要尽量克制自己,就算再痛苦也不要叫出来,免得让婉琳更加担心,再说一个大男人喊疼也挺丢脸的。
然而金蚕蛊真气在血脉和内脏中游走的疼痛,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和承受能力,将我的理智,我的尊严,我的矜持全部在一瞬间吞噬殆尽。
那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疼痛的漩涡,将我整个人都完全弥漫和吞没了进去,无论是身上的各个大小脏腑,还是到四肢末端的每根神经,都在一遍又一遍持续接受着如同被锯断,拉扯,撕裂一般的疼痛。
人们常用“钻心”之痛来形容痛苦到了极致的程度,但直到今天,我才终于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小儿科的形容词。
若是钻心很痛的话,那我现在感受到的,就是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持续不断,一次又一次的被割裂,被钻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波动扩散开来,彼此叠加,效果继续翻倍增幅。
想要昏迷过去简直是一种奢侈的想法,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人受重伤或者得重病时候的昏厥,是上天赏赐的莫大恩惠,至少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缠身的痛楚和沉疴。
而我现在即便是疼得晕过去了一瞬,也会因为下一次深入骨髓的疼痛而刺激的重新醒来,然后又昏迷,醒来,昏迷,醒来,仿佛在经受一场世界上最残酷和反人类的凌迟。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恐怕真的会休克至死的,我强行凝聚起最后一点点的清醒意识,把体内气海中的真气给调动出来,想要和金蚕蛊那霸道凌厉的真气抗衡。
身上的感触确实轻松了那么一瞬间,果然女鬼和我说的这缓解痛楚的方法是有效的,可能是因为金蚕蛊的真气为了对抗我体内自己真气的冲击,因此无暇再切割我的躯体,身上所受到的刺激自然就轻了很多。
然而大概是由于金蚕蛊的气息实在太浓厚,再加上我本来这些日子以来消耗甚大,又是在我体内两种气息的碰撞,无疑不是加大消耗我精气神的要素,原本我自信说不定可以稍微抵挡一会儿的充沛道力,才没过几分钟就已经消耗一空了。
随着道法的逐渐干涸,之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重新席卷而来,而且还要更为强烈,我感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中都渗入了金蚕真气,蚕食着我仅剩的一点点精神力。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女鬼说,很多被中了金蚕蛊的人,到最后并不是被活生生痛死,而是死于自杀的。
大概就是因为比起遭受这样痛彻心扉,灭绝人性的折磨,真正的彻底死亡,获得甜美而宁静的安详,才是无疑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吧?
婉琳一直在我身旁关心的注视着我的状况,但不敢随便触碰我,她知道我现在每一寸肌肤下面都藏着暴动的金蚕真气,其他人的气息靠近只会引起更为剧烈的反弹罢了。
“杨凡!你体内道法还够用么!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就先把火珑果给吃了吧,靠龙脉之气应该足以熬过这次发作了!”
婉琳见我稍微安静了一些下来,知道想来是我已经开始挑动体内真气在对抗金蚕蛊的力量了,但她自然也了解我的器量和储存真气大概有多少,一核算便意识到我大概已经接近于强弩之末。
“不,不用……我现在还,还撑得住……”我稍微犹豫了片刻,还是果断的回绝了,因为比起去吃那不知来历,莫名其妙出现在红首赤练蛇密布之地的血珑果,我现在还有更加安全的力量可以借用。
我强忍住疼痛坐定身子,两掌双手合十,盘腿成环,做成一副闭目念经的样子,借着开始在口中默念心经。
身体丹田内的那轮八卦,虽然白色的道法部分已经几乎接近于干涸,但是金色的部分却随着我口中经文的律动,渐渐流入全身经脉,那磅礴无比的佛法之光,和锋锐尖利的金蚕之气,居然很好的糅合在一起,大大削减了后者的锋芒。
身体的疼痛被大幅度缓解,我这才体会到原来平时习以为常的感觉,居然是如此珍贵和奢侈的体验。
当然,我的佛法之力本来就不算充沛,甚至还不如道法力量那般常用而凝练,照理来说本来应该很快就被耗尽才是,然而因为之前那女鬼将舍利子通过三千烦恼丝直接连接到我的八卦轮上,我感到体内的佛法就如同百川东到海一般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的涌出。
即便是处于剧痛之中的我,也不禁一愣,本来我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舍利子有多么多么神奇,有一大半是吹出来的,现在才知道真的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