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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结局篇28,但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乔漫的眼睛是有些吓人的猩红色,瘦弱的身体蜷缩在长排椅子上,只有小小的一坨,看起来过于的单薄。

甜甜已经被谢之谦接走了,这种时候,她根本不敢让甜甜呆在她的身边,怕她对大人世界的认知出现偏差,也怕她看到自己的无助和脆弱,更怕这件事情,给她美好的童年留下阴影。

一个小时之前的那通电话,她和纪东河为了尽快结束通话而发生了争执,没顾得上甜甜。

现在想来,甜甜站在一边儿肯定把她和纪东河的对话,以及电话那端的人是谁,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甜甜很聪明,从她懂事开始,就已经知道该怎么讨好大人。

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这件事情,让纪云深的身边长达五年之久都没有女人,而又没有引起纪家人的集体催促,大多数的功劳都要归结到甜甜的身上。

纪晗会对甜甜好,想必也是因为她能够把那些像是苍蝇一样前仆后继过来的女人,不费吹灰之力的赶走。

身为成年人,可以很轻易的就理解纪晗的这种做法。

但甜甜不同。

甜甜是真的很喜欢纪晗这个姑姑,也一直拿纪晗当最亲密的家人去亲近。

正因为这样,乔漫不在的那五年,纪云深的身边雷打不动的只有纪晗。

这会儿她在心底里认为最亲密的家人,却变成了站在父母对立面的敌人角色,想必在她的心灵上也留下了一定的创伤,从今以后,恐怕再也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

这是乔漫最担心的,也是最害怕的。

慕惜安慰了乔漫一会儿后,本来清淡如水的双眸也逐渐的变成了吓人的猩红色,那些强装出来的坚强和淡漠,随着悲伤情绪的蔓延,而慢慢的褪去。

纪铭高大的身躯倚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从来都以军姿呈现在其他人眼前的端正肩膀垮了下去,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岁。

人到中年,先是痛失爱子,没过多久,又痛失家人至亲。

这种悲痛万分的情绪,根本不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劝慰得了的。

慕惜又拍了拍乔漫的肩膀,才走到纪铭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密不通风的拥抱,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给他安慰和力量。

纪东河入葬的这天,林城下了今年第一场暴雨。

由于天气恶劣,再加上纪家最近风雨不断,纪东河的丧事也就一切从简了。

相比他活着时候的风光,葬礼显得过于低调和寒酸。

但纪家现在处于内忧外患的时候,纪铭一个人顶着头顶上的那片天,那些舆论导向,还有来自于其他政治派系施加过来的压力,都快要把他压垮了。

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最风光的样子。

风雨很大,根本撑不了伞。

纪铭站在狂风暴雨中,看着纪东河和周兰清合葬的墓碑,久久都不肯离去。

慕惜陪在他的身边,纤细瘦小的肩膀和他一样,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力度。

周围的玉兰花树被狂风卷落了不少落叶,吹打在脸上,是一片刀割般的疼痛。

乔漫陪着他们站了一会儿,就被纪铭的部下强行的拉到了十几米外的黑色商务车子里。

她浑身早已经被雨淋透,拿着纪铭部下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直到她觉得浑身干爽了一些,才透过被大雨氤氲的有些模糊的窗玻璃,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墓碑前,并肩而站的慕惜和纪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在一起几十年,彼此早就有了最深的默契。

纪铭站在墓碑前不动,慕惜也不动,纪铭没有开口赶她走,慕惜也没有主动提及离开,用陪伴来安慰他。

其实爱情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替对方着想,怕对方受伤,怕对方适应不了,怕对方难过……

也有很多的时候,需要一起共进退,就如此刻的纪铭和慕惜。

纪东河的葬礼结束后,乔漫紧接着就生了一场病。

最开始只是轻微的感冒发烧咳嗽,她也没当回事,而是去药店随便买了两样感冒和退烧药,配合着一起吞了下去。

吃过感冒药和退烧药后,她很快就不咳嗽了,也不发烧了。

她以为好了,就没有继续吃药。

只是没有想到,她在第二天的夜里就开始反复了。

高烧一直不退,咳嗽不止,甚至有那么一两秒钟,她觉得她的心都要咳嗽出来了。

伊莲娜这几天有事情,请假回了老家,她怕伊莲娜不在,自己照顾不好甜甜,就把甜甜送回了纪家老宅,让慕惜和纪铭帮忙带几天,直到伊莲娜从乡下回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一点钟了,整个青龙湖公寓,除了她和几名守在院落门口的保镖,再没有其他人。

高烧和咳嗽汹涌而来,她知道她必须去打个电话,告诉对方她生病了,随便对方是谁,否则她今晚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她的身体,一会儿感觉到很热,一会儿感觉到很冷,从大床的左边移动到右边,就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再也没有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和解锁拨号码的力气。

缓了很久,久到她的呼吸都已经变成了灼人的温度,她才伸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声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有接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不禁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有些绝望的等待着。

直到手机自动挂断,她才将手机从耳边挪到眼前,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纪云深的时候,她才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没有他,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而他,又怎么忍心不回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意识全部消失前,她好像听到了手机的那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是纪云深。

……

“乔漫,醒醒,乔漫……”

乔漫是在一阵不算温柔的动作中醒过来的,她适应了一会儿窗外影射进来的明媚光线,就看到了站在病床边的高大男人,顾西沉。

他剪了新发型,没有穿成功精英男士千篇一律的西装,而是穿着当季最新款的潮牌服装,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很多。

见她半天都没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顾西沉好看的剑眉不禁蹙了蹙,随后弯下腰,将大手探到她的额头上,试探着上面的温度,“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是不是被烧傻了?”

顾西沉一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确定她的烧终于退了以后,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一句,“谢天谢地,终于不烧了。”

乔漫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一双漆黑如水的眸光盯着他深黑的双眸,隔了几秒钟才说道,“顾西沉,怎么会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秒钟,分明听到了纪云深的声音,可醒来以后却变成了他。

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拼命的假幻想了?

是不是也说明,她的抑郁症又严重了。

顾西沉坐在病床边,随手就从水果篮里拿出了一颗苹果,接着又拿过水果刀,开始削皮,“乔漫,你也真够出息了,高烧四十一度,昏迷了一周,不愧是当了妈的人,简直和超人没有区别。”

乔漫浑身都很酸痛,因为高烧,她的头上身上都是密集的汗液,黏腻在身上,特别的不舒服。

之前所有的记忆全部回归,她伸出手,想撑坐起身,但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最后只好转头看向慵懒散漫的削着苹果皮的男人。

“顾西沉,你怎么会来青龙湖公寓?”

虽然有很多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但她只是发了烧,并不是失忆,还拥有着最起码的判断能力,那道声音根本不是顾西沉,而是纪云深。

顾西沉削苹果削得很快,听到她的话后,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如果我说碰巧,你相信吗?”

“不相信,所以……你能说实话吗?”

顾西沉挑了挑好看的剑眉,隔了几秒钟才缓淡的说道,“那晚我刚好来青龙湖公寓找你,没想到你已经晕倒在房间里面了,后来我就在想,如果那晚我没有去找你,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后果,你没听过,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吗?”

乔漫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如果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那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苟延残喘的人。

顾西沉没有和她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而是把手中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乔漫,“漫漫,有些事情,你不能解脱,至少在找到他以前,你不能那么自私的就给自己解脱,那样对你不公平,对他也同样不公平。”

“顾西沉,你们有纪云深的消息了,对不对?”

顾西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里的苹果,“赶紧吃了,刚刚为了给你削苹果,我差点划伤手,别好心没好报。”

乔漫赶紧将手中已经削好皮的苹果,凑到嘴边,并用力的咬了一口,“顾西沉,这样总行了吧?”

“都吃掉,不要浪费我的心意。”

乔漫昏睡的这些天,都靠生理盐水维持着生命,突然吃掉这么多东西,说实话,她的胃还真有点承受不了。

但她没有反驳顾西沉,而是把整个苹果都吃了进去。

直到最后一口苹果吃下去,她才看向坐在病床边的顾西沉,“顾西沉,这回总可以了吧?”

“嗯,可以。”

顾西沉宽大的背脊陷进椅背中,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没有,我们还没有他的消息。”

乔漫听到顾西沉的话后,嫣红的唇抿了抿,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他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会来看她?

她因为他生了一场大病,他那么疼她,怎么忍心看她醒来后难过。

“顾西沉,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嗯哼。”

顾西沉轻轻缓缓的点了点头,“对,不过我和老孟还有傅青山还在找,那么多人和势力,肯定能找到他,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此时此刻的乔漫,对于顾西沉这样的安慰话语很反感。

或者更准确的说,她不是反感顾西沉安慰的话,而是反感现在的自己。

乔漫朝他笑了笑,随后低低淡淡的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顾西沉听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等到顾西沉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里时,她才拿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拨通了孙秘书的手机号码。

她当然不可能完全信任顾西沉的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顾西沉一定有事瞒着她,至于具体是什么,她只能靠孙秘书来验证。

纪云深出事以后,孙秘书就变得很忙,甚至有的时候还要临时模仿纪云深的笔迹签合同,整个人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公司里所有的员工都陆续去食堂吃午饭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总裁办公室里面奋战。

听到放在文件旁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音的时候,他先是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欧式挂钟,然后才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乔漫。

他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钟,才滑下了接听键,“乔小姐,您醒了?有事吗?”

乔漫一点都不会好奇孙秘书知道她住院的事情,更不会好奇他知道她打电话来的目的。

“纪云深那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孙秘书听到乔漫的话后,间隔了几秒钟,才缓慢的说道,“是的,乔小姐。”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淡的说道,“孙秘书,我知道你很忙,但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孙秘书跟在纪云深的身边六七年,比谁都希望纪云深开心快乐,也比谁都希望纪云深能够幸福。

这样的话,他的工作才能够长久。

“乔小姐,我也很希望能够尽快……尽快找到纪总,但您也知道,边境那边的实地环境很复杂,除了森林就是山丘,想要找到一个人,简直等于大海捞针……”

剩下的话,孙秘书没有继续说,但乔漫已经全都懂了。

她没有接茬,而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孙秘书再见。”

“不辛苦不辛苦,哎哎,再见。”

切断通讯后,乔漫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下了病床。

从刚刚孙秘书所说的话语中,她已经隐约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肯定找到了纪云深,而纪云深在躲着她。

或者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不想让她担心难过,或是他失去了记忆,根本已经记不起来她。

虽然这两种可能都很狗血,但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最贴近现实的两个理由。

她拔掉手上的营养针,又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匆的离开了医院,二十几分钟后,她驱车来到了明远集团的大厦前,想看看能不能从孙秘书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她坐在车里,眼睛几乎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生怕错过孙秘书的身影。

太阳从中午的明媚热烈,再到傍晚的深浓橘红,她才在许多人影中捕捉到了孙秘书。

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资料,正快步的走向大厦前面的停车坪,几秒钟以后,他就坐进了车子里面,然后迅速的启动车子,划入了明远集团大厦前的车流中。

乔漫也跟着启动了车子,很快就追了上去。

大概十几秒钟以后,她就追上了孙秘书的车子,最后上了二环高架,朝着蓝山别墅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乔漫漆黑的双眸像是倒进了无数的星光,不过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等待她和纪云深的会是什么?

破镜重圆,还是再一次的分开?

她在孙秘书的车子驶进蓝山别墅的院落里后,就将车子停在了相对比较隐蔽的地方,随后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门口的保镖认识她,几乎没有做任何为难她的事情,就让她进去了。

很快,她就追上了孙秘书的步伐。

他走进去的别墅,并不是蓝山别墅的主别墅建筑,而是那栋纪云深为她建设的幕顶玻璃的别墅。

她在看到孙秘书走进玻璃幕顶的别墅后,好一会儿才迈开脚步,继续跟过去。

在二楼半敞的房间里,她见到了已经几个月没见的纪云深。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确切的说,他的双眼看不见了,那双曾经深黑如夜,让人忍不住的沉沦其中的眼睛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布,而其他的地方,也有很多用纱布包扎的伤口。

她听到孙秘书对他说,“纪总,今天乔小姐给我打过电话了,这件事情恐怕……已经瞒不了多久了……”

“没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总之,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纪云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像是带着巨大引力的磁场,一不小心就沉沦了进去。

孙秘书也没有再劝,而是把手中的资料放在了纪云深的腿上,“纪总,这是今天需要签字儿的资料……”

后面的话,乔漫没有再听,而是转身离开了蓝山别墅。

既然他觉得他们之间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她又何必这时候凑上去,让他觉得不痛快呢?

……

知道纪云深只是眼睛出了一些问题,其他的地方都很好以后,她就把之前所有的颓废都扔掉了,开始认真的工作,认真的谈客户,认真的赚钱。

甜甜还是和之前一样,偶尔回来,偶尔去纪家老宅陪纪铭和慕惜。

她的生活好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也再没有那个男人一丁点的影子。

时间不知不觉的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冬天。

她在十一月末的行业表彰大会上,被林城市政府授予了优秀员工,以及星级服务的称号。

而这个称号,让她手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几乎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有的或是没的。

林城今年的初雪很晚,拖到了十二月中旬。

乔漫由于手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应酬也就跟着多了很多,几乎每晚都要出去陪客户吃饭喝酒,然后签合同。

等到又成功的签了一份合同后,她已经有些微醺了,便说了声抱歉溜了出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将整个世界都铺成了雪白色。

她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视线。

……

深夜十一点。

纪云深驾驶着烟灰色宾利车子离开了蓝山别墅,到了乔漫和谢之谦之前经常去那家餐厅,准备吃点东西。

可刚刚走进去,他就看到了角落里被人灌酒的乔漫。

她最近工作很拼命,常常都是醉了再醒,醒了再醉,虽然对身体很不好,但她在事业上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

谢之谦劝过几次,他都没有再听。

最后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太累了。

纪云深一个月之前做了眼睛手术,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视力,忍了又忍,还是朝着乔漫的方向走了过去。

餐桌上的男人还在不停的灌着乔漫的酒,并亲密的喊她妹妹。

乔漫的脸上挂着微醺的笑意,虽然已经醉倒了,但不像那些喝了酒喜欢闹腾的人一样,她很安静,安静的甚至让人觉得她根本没醉。

“乔漫,你才喝了多少?这可不是你的酒量,继续喝,来……”

餐桌上的男人递给乔漫一杯酒,却被伸过来一只的大手挡住了男人手中的高脚杯,“她已经醉了,如果想要喝酒,我随时奉陪。”

“你谁啊?”

纪云深笑了笑,然后扫过去一眼,“我啊,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男人显然已经喝醉了,并没有认出纪云深,很好脾气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和乔漫是什么关系,但现在是我们签合同之前应该做的事情,还是请你让开一些,别在这儿搅局了。”

纪云深坐在了乔漫的身边,长臂一伸就把她娇小的身体搂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