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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脏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了吧?

林南城看着与他只隔着一个身位的林嫣,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甚至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

只知道她的性格骄纵,没有金钱观念,花钱大手大脚。

在感情方面可以说爱恨分明,向来言出必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林家千金的显赫身份,让她从来不需要隐忍,所以她也不擅隐忍。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是他没有赶到米兰前的唯一认知。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她不是不能隐忍,而是要分人。

比如为了家人,她可以断了对傅青山的所有念想和不舍,转身投入到他们认为好的男人怀中,甚至可以接受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甘愿为爱牺牲。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南城双手抄兜,剑眉紧蹙,有些欲言又止,林嫣以为他担心她会临阵脱逃,而做出什么让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不省心的举动出来,赶紧柔声开口,“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必须在你们羽翼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恙的小女孩了。”

她在笑,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我懂得分寸,也会顾全一切,绝对不会再丢林家的脸,也绝对不会再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整个林氏家族因为我而蒙羞。”

林南城蹙起的剑眉皱成了一团,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嫣儿,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无能,才会让你受委屈,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哥,今天我结婚,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些让人堵心的话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的梨涡在明媚的阳光下,好似突然乍泄的春光,根本无法让人移开视线,“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活着不都是应该往前看的嘛?我早就想开了,你也别再为我鸣不平,或者喊冤了,我真的没有多少委屈,谁让我自作自受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错了就是错了,要敢于认错,也要敢于……认命。”

林南城一想到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揉了揉眉心,好像累极了的模样,“嫣儿,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说,但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也会为你遮风挡雨,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抬起,握住了她单薄又纤细的双肩,“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在意,知道了吗?”

林嫣完全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在担心她会在婚礼上害怕,毕竟结婚这种事情,是人生大事,没有人不会紧张害怕。

“我知道了,哥!”

她笑着伸出双手,与握住她双肩的大手相握在一起,“还有啊,这已经是我人生的第二场婚礼了,我已经不会那么过分的紧张和害怕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很好。”

“嗯,你好就好。”

两人说完悄悄话,就各自回到了原位。

一个在女方宾客里来回穿梭打招呼,一个在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准备一会儿牵着爸爸的手出场,接受众人的注视和祝福,然后和新郎互说爱的誓词。

林嫣昨晚没有睡好,天亮时刚刚要睡,就被化妆师和服装师搅了睡意,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等着等着,居然打起了瞌睡,有些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情。

……

彼时的教堂大堂里,已是一片混乱。

只因为两分钟以前,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降落下来,本来应该滚动播放新人拍摄的婚纱照,没想到婚纱照却变成了傅青山和林嫣的亲密照片,各种角度的都有。

甚至还有他们欢爱过后,一起躺在床上的抓拍照片。

除了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还能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包括男人的内裤,女人的bra,以及随手一扔的避孕套。

播放完这些照片,接着就开始播放当年被林家和傅家联手压下去的新闻。

比如……

林嫣曾在年少时被人j--ia-n--污。

再比如,她曾经嫁给傅青山,又因为年少的凄惨遭遇,而留下了心理创伤一级,有暴力倾向等等方面的疾病,甚至在和傅青山的婚姻存续期间,曾多次拿枪伤过傅青山的新闻。

而最劲爆的,当属最后一条新闻。

就是她曾经纵火,亲手烧死了自己不到一岁的儿子,后来入狱三年。

现场一片哗然,不仅是贺家那边的宾客炸开了锅,林家这边的宾客也同样炸开了锅。

各种尖酸刻薄的言语甚嚣尘上,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的评价了一句,“林嫣的过去,脏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了吧?”

贺家那边的亲朋宾客大都愤然离席,完全没给林家留面子。

而林家这边的宾客也因为挂不住脸,对林家的家主林正臣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以各种理由离开了教堂,多一秒种都没停留。

经过最初那几分钟的慌乱时间,整个教堂里面,只剩下了林嫣的至亲家人,和贺骁庭的至亲家人。

贺骁庭原本在外面迎接宾客,见两方的亲朋宾客都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赶紧逆着人流往里走。

当看到正对面的巨大投影屏幕上,放着傅青山和林嫣的亲密照片时,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

如果不是周围的声音太嘈杂,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吱咯”声。

与贺家新一任的掌权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妻子,却在婚礼上爆出这么难堪的丑闻,贺骁庭的父亲贺时顿时雷霆震怒,第一个站出来跳脚。

他几个大步走过来,看着对面花白头发的林正臣,已经是怒不可遏的声音,“林老先生,我们贺家好歹是意大利第一财阀世家,虽然不如傅家富有,但也素来显赫。”

说着,他便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苍天在上,我贺某人发誓,我和骁庭的母亲对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林嫣是掏心掏肺的好,不敢有一丝亏待,结果呢,她就是这么回报我们贺家,这么回报我们对她的喜欢?”

“林老先生,今天我们贺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我必须要讨一个说法。”

话音刚落,周围就涌出来不少雇佣兵保镖,把林家人团团围住,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林南城。

强龙不压地头蛇,贺家横行意大利的黑白两道,如果硬碰硬,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林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化,就好像贺时的震怒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震慑力。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林家是红色军门,每个人都曾见过生生死死,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正臣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精致的拐头,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林南城便走过来,站在了林正臣和贺时中间,阻隔了贺时对林正臣的咄咄逼迫。

他的脸上都是温淡的笑意,却一丝一毫都不容人忽视,他说,“贺先生,请您搞清楚,林家现在的掌权人是我,我爷爷早就已经退休,每天的任务就是养鱼喝茶种花,你跟一个闲云野鹤的老人较什么劲呢?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就行。”

“林先生,你这是在挑衅我?”

贺时笑了笑,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米兰,不是林城,更不是洛杉矶,你想要使横之前,麻烦你看看清楚,你的横能不能使,使出来有没有效果?”

说完话,没等林南城说话,贺时就挥了挥手,“去化妆间里把林小姐请出来,这么精彩绝伦的好戏,怎么能没有她呢?”

贺骁庭皱眉,“父亲,没有这个必要……”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时就挥过来了一巴掌,力量大的让他连连后退两步才站稳,“贺骁庭,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求上进也就算了,她都快把你绿成草原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偏袒她?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放得太快?还是……贺家的掌权人太好当了?”

贺骁庭满身的狼狈,却没有一丝难堪,“父亲,这是我的选择,我可以接受。”

贺时又笑,“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你的选择,你可以接受。”

接着,那双犀利的眸光又扫过旁边的雇佣军保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化妆间把林小姐给我请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是……贺先生!”

贺时的前任情人谷咏梅,也就是贺骁庭的母亲一直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贺时要把事情闹大,刚要走过去劝慰几句,一旁贺时的现任情人,也是贺时即将要迎娶过门的妻子秦露就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了过去,并环住了贺时的臂弯,一边摇晃一边撒娇般说道,“阿时,你不要太凶了,人家好怕啊!”

贺时听到秦露的话,紧绷到极致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一些,“不用怕。”

“嗯!”

秦露轻轻的应了一声,美目从贺骁庭红肿的侧脸滑过,眸光深沉。

……

教堂里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林嫣趴在化妆台上睡着正酣,就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迅速的从睡梦中惊醒,一双眉目看向声音的源头,却在看到逆光走来的高大男人身影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她只僵硬了两秒钟,就恢复如常,并重新趴在了化妆台上。

她一定是做梦了,一定是。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傅青山?

她清楚的知道,刚刚的那一眼,并不是她的眼神有问题,更不是假装矜持,不想他出现。

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她除了在做梦的时候能见到他,怎么可能在别的地方,尤其是在她举办婚礼的地方见到他?

不可能的!

正沉浸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耳边就响起了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几天没见了,你见到我就是这个反应?”

“那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喜极而泣?还是抱头痛哭?”

林嫣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声音温淡似水,“傅青山,我只想睡一会儿,你赶紧消失,别打扰我睡觉,省得我一会胡思乱想。”

男人的大手抚上女人深栗色的波浪长发,动作轻柔,触感真实,如果不是知道他被关在医院里面出不来,她甚至真的会相信他已经逃出来了,并且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别闹了,赶紧消失吧。”

林嫣往旁边挪了挪,困倦的睁不开眼睛。

傅青山眉眼不动,声音含笑,“嫣儿,我的体温你难道感觉不到?”

林嫣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又不知不觉的僵硬了起来,开始仔细的感受他的气息体温,还有指尖的温度。

是他,真的是他?

她迅速的站起身,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你不是受了很严重的枪伤住了院,而且双眼还有可能面临失明的风险么?怎么说出院就出院了?你眼睛没事了?”

傅青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微微错开视线,“看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你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的对面,当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话落,紧接着就又说了一句,“你……是特地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林嫣,这是你的梦。”

林嫣这才慌了,“可是你的气息和体温很真实啊!”

“做梦的时候,这些当然会很真实。”

林嫣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毫无波澜,她即便想在里面看出点名堂,也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重新坐回去,没再搭腔,准备继续培养睡意,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了手腕,然后轻轻的一拉,她就落在了他宽阔坚硬的胸膛前。

她没有挣扎,而是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回应了他的拥抱。

隔了几秒钟,她才缓缓的说了一句,“傅青山,我知道你是真的。”

“知道你还问那些傻问题。”

“我问什么了?”

傅青山的一双大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脑,声音低淡,“你觉得我从窗户跳进来,是特地来参加你的婚礼的?以后能不能动动脑子再说话,嗯?”

林嫣咬了咬唇,“你……是怎么从医院里面逃出来的啊?”

“我以为你更想问我怎么从这里把你带出去。”

林嫣跺了跺脚,“回答我的问题。”

她这几天瘦了不少,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的身上,抱起来更加的骨感硌人,本来就尖细的小脸,愈发的清减。

皮肤还是很白,在阳光下,几乎是那种晃眼的白。

一般人穿着白色的婚纱,会很提肤色,凸显身材,结果她穿白色的婚纱,是真的穿出了那种飘飘的仙气感,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

他皱了皱眉,回答的简单明了,“不想回答。”

林嫣没见到他之前,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委屈,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变得无比的委屈,只要他说一句凶她的话,她就好像随时能哭出来,就比如此时此刻,她突然泪意汹涌的想要哭。

她嗔怒了一声,“傅青山!”

傅青山又笑了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音,赶紧拉开她,低声的嘱咐,“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怕,我会处理,你只需要装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行了。”

说着,他就伸出大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我得先回避一会儿,你记住我的话。”

傅青山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女人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你还会回来吗?”

“你当初斩钉截铁要嫁给贺骁庭的时候,可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在你的眼前晃悠的!”

他的话,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肺腑。

她低垂眉眼,恰到好处的恼怒,“傅青山,你准备跟我一直计较下去?”

“暂时不会计较,但你有前科,吵架的时候难免带节奏。”

“你说的我好像是个无赖。”

“你还以为你是个言而守信的老实人?”

林嫣看着傅青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接着,身后的方向就传来了一阵凌乱又嘈杂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就看到了四五名雇佣军保镖走了过来,在离她大概半米的位置停下,恭敬的说了一句,“林小姐,贺先生有事找您,正在大堂里等着您。”

“好,我知道了。”

悬在半空中的心,因为傅青山的突然出现,而落了地。

她笑了笑,既然傅青山以命相搏,她自然不能再退缩,不管前面遍布荆棘,还是万丈深渊,她都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

……

教堂的大堂里,林家人和贺家人依然僵持不下的对峙着。

直到林嫣提着婚纱,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接近对峙的人群,有些吵闹的大堂才恢复了安静。

贺时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林嫣,低低的说了一句,“林小姐看着气质绝佳,相貌出众,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还有那么不干净的私生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要嫁给骁庭,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贺家的掌权人,能够让你们林家东山再起,在国际商界占有一席之地?”

贺时劈头盖脸的嘲讽向林嫣砸过去,她没恼也没慌,甚至走过来的时候,还粗略的把投影屏幕上的那一帧一幕的照片看了一遍,也大致猜到了婚礼会暂停的原因。

说实话,这种事情无论摊在谁的身上的,都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贺家是意大利第一财阀世家,地位尊崇又显赫,在国际商界又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这样的人家,自然就更不能接受林嫣的过去。

她迈着小碎步走过去,站在林南城和贺时的身边,微微笑答,“贺总,当时我和骁庭交往的时候,我就明确的表达过我的想法,当时您说并不在意,还说难得见到像我这么真实的女人,怎么才过了没几个月,您就要推翻当时的那些话吗?”

“我没有要推翻当时的话。”

贺时淡淡的陪着林嫣,“是林小姐对我们隐瞒在先,又和前夫藕断丝连眉来眼去,甚至多次发生了男女关系,试问这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我和前夫藕断丝连眉来眼去,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贺总,和我结婚的是骁庭,他都说他不在意,您又为什么非得揪住这一点不放?”

林嫣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连她自己都诧异,“这样吧贺总,我知道您并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而我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女人,我们各退一步,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和骁庭的婚礼继续。”

这次贺时还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秦露就开口说道,“林小姐,您从哪里来得自信认为骁庭在知道你和傅青山干得那些龌蹉的事情后,他会继续原谅你,然后娶你,是你长得特别美,性格特别好,还是家世特别好?”

“都没有吧!”

秦露向前一步,声音低柔,却不容人忽视,“在米兰若是想找到比林小姐漂亮的女人不胜枚举,性格好的也大有人在,至于家世嘛,那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想请问你,你是从来哪里来得自信呢?”

林嫣看着秦露,轻轻的笑道,“秦露小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话呢?”

她还是笑,声音甚至比秦露的还要低柔,“我从哪里来得自信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骁庭的想法,不如我们都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能接受,我们说得再多也是白搭,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强求。”

“好啊!”

话落,林嫣和秦露就同时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贺骁庭。

贺骁庭眉眼不动,听到两人的话,先是淡淡的瞥了秦露一眼,随后看向一旁的林嫣,“我可以接受,婚礼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