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芷拉进东厢房的柳妈在屋里转来转去,不时拉开屋门看看正房的动静。白芷只是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拿着一本药典默念。楚茵音教她识字,全是教的医药之术。
眼看日进晌午,大丫头绢儿过来问柳妈是不是准备午膳。柳妈让她先去准备着,便急忙来到正房门前叫门。
楚茵音还在与何祥低声谈论昨晚菊园的那场刺杀,听到柳妈在门外询问是否用午膳,便回说先备着,等她传唤。此时她与何祥都心思沉重,根本没有胃口吃饭。
柳妈听楚茵音的话音并无不妥,便心有不甘地回了厢房。楚茵音说得口渴,端起茶碗想喝,却发现茶已经喝完了,便拿起茶壶添满。
何祥眉头紧锁,手指敲着桌面低声道:“照你这么说,那追杀我们的黑衣人留我一命,是想让我回京城报信?”
楚茵音喝了口茶润喉,点头道:“理应如此,不然那黑衣人为何只是将你打昏,却不杀你?”
“如此说来,是有人想借着我家小姐的死整垮苏家?”何祥抬起目光看向楚茵音。
“既然何大人没有生死仇家,那些黑衣人也不是谋财害命,且只留下你一个活口,那分明就是意欲栽赃嫁祸苏家。”楚茵音一脸坚信不疑的神色。
何祥赞同地点点头,楚茵音却忽然想起苏衍辰丢的那个玉葫芦,便问道:“祥叔,既然那些黑衣人没有杀你,那有没有在你身边故意留下什么线索?”
何祥一愣,点头道:“有!”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躺着一个两指节大小晶莹翠绿的玉葫芦。
“我醒来时,在身边发现这个玉葫芦!”何祥目中寒光一闪,“这玉葫芦一看就不是凡品,想来它的主人定然身份不凡!”
楚茵音看到这个玉葫芦却是眼前一亮,这玉葫芦定是苏衍辰丢的那个。既然何祥手里有苏衍辰丢的玉葫芦,那就完全能确定她的推断没错!
何祥见楚茵音盯着玉葫芦两眼放光,忙问道:“怎么?你见过此物?”
楚茵音蓦然扬起微笑,拿起玉葫芦打量着说:“倒是不曾见过,却听说过有人丢了此物。”
“谁!”何祥瞪起眼睛。
楚茵音转目光看着何祥,笑容温婉地说了三个字:“苏衍辰。”
“什么?!”何祥大吃一惊。
“呵呵,看来那幕后真凶是失算了。”楚茵音放下玉葫芦,俏丽小脸上再无悲伤之色,“他定是想借由这个玉葫芦陷害苏家,可惜祥叔你却没有回京城,而是来了苏州。若真是那个韩易从设下的毒计,日后怕是我们二人都会不得安宁。”
何祥听了楚茵音这番话气得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壶茶碗稀里哗啦东倒西歪。厢房里的柳妈听到动静吓得跑过来问,楚茵音因心情大好便吩咐柳妈传膳。
满心愤怒的何祥食不知味的与楚茵音用了午膳,楚茵音倒是如拨云见日一般吃得很香。同桌的白芷和柳妈见楚茵音心情转好,悬着的心都放下去一些。
吃完饭,楚茵音又将二人赶出去,继续与何祥密谈。何祥的出现对她来说可谓是及时雨,她正愁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如今定要借由何卿蓉遇害之事将何祥拉拢过来为她所用。
两个人正在屋里商量,忽听见又有人在院门外叫门。二人停住说话,楚茵音奇怪地看向屋门道:“又是谁来了?”
何祥神色一动,恍然道:“我倒是忘了,今日还要去一趟都督府,昨晚死了那么多官差,连知府也死了,曹都督是要写折子上报的。”
何祥说着,只听外面传来开门声与丫头的说话声,接着便是脚步声。楚茵音看一眼何祥,起身欲走过去开门。何祥忙收起玉葫芦拦住楚茵音,有他这个侍卫在,自然不能让小姐去开门。
来人正是请何祥去都督府的家仆,何祥与楚茵音告了退,便跟着家仆走了。楚茵音大感庆幸,回到卧房坐在软榻上,开始计划如何找到韩易从谋害何卿蓉嫁祸苏家的铁证。
柳妈和白芷见何祥走了,急忙赶过来围坐在楚茵音身旁。还是柳妈最着急,抢先问道:“怎么样?你与那个何侍卫谈的如何?”
“已经商量好了。”楚茵音因心情好没有嫌弃柳妈多问,笑回道,“我帮他查出杀害何卿蓉的真凶,他帮我隐瞒身份。”
“那个何侍卫不是中了毒暗器吗?他怎么没事?”坐在楚茵音身旁的白芷忽然问道。
“哎,你不是看见你姐姐拿了解药给他服下了吗?”放下心的柳妈笑着说。
“可是……”白芷疑惑地皱起眉头,“那些官差才中一枚暗器就立刻毒发身亡了,何侍卫胳膊上中了好几枚,竟还能等着姐姐给他解药?”
“你不懂,”柳妈捏捏白芷的脸蛋,“武功高强的人,可以用内力护住心脉延缓毒发。那些官差哪里懂什么武功,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听着柳妈给白芷解释何祥为何没有立刻毒发,楚茵音却落下笑容,面色变得慎重起来。
经她们俩一说,楚茵音也发觉何祥的异样。她是懂医的,自然清楚那剧毒的厉害。管你是什么绝世高手,一旦中了鸩羽这种奇毒,就算用内力护住心脉不会立刻毒发身亡,也不可能再有余力与敌人交手。那晚何祥明显还有再战之力,对胳膊上中的毒暗器并不怎么在意,难道说他已经服用过其他解药?
那暗器上的毒是鸩羽吗?
想到这里,楚茵音情不自禁地喃然自语道:“若是昨晚能拿到一枚毒暗器就好了……”
“我拿到了一枚。”白芷从怀里取出粉绸的帕子,放在矮几上打开,里面躺着一片寒光闪闪的暗器。
“咦?你什么时候拿了一枚暗器?”柳妈惊讶地说着,便要伸手去拿。
“别动!”楚茵音嗔怪地打开柳妈的手,“暗器上有毒你不知道吗?”
柳妈脸色一变,忙缩回手讪讪地笑笑。楚茵音伸手隔着帕子拿起那枚两指节长手指粗细如刀片一般的暗器,放在鼻前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