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公子瞧着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灰纱罩衣雪白剑袖,黑发垂肩俊颜带笑的苏衍辰,背着手立在楚茵音面前。
楚茵音大惊地瞪大眼睛,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在她身旁的白芷也惊得掉了手里的糖葫芦,怀里抱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为她擦脸的苏双梅吓得扔了帕子,僵立在当场飞了魂。
苏衍辰笑眯眯的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面生的灰袍随从,上前拾起白芷掉的东西退后一旁。
楚茵音反应过来,垂下眼干咳一声说道:“好巧,竟在这里碰上三公子,不知三公子这是要往何处去?”
苏衍辰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躲在楚茵音身后的苏双梅,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想去肖六郎的私塾瞧瞧,不想却在这里碰到两位公子,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同前往可好?”
苏双梅低垂着头,又急又怕地拉拉楚茵音的袍袖。楚茵音没有理会她,也扬起笑脸一晃白纸扇道:“如此甚好,我们走吧。”
苏衍辰微有意外,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背着手走至前面带路。
楚茵音三人被苏衍辰与他带来的随从一前一后护在中间,无形中将来往拥挤的人流隔绝在外。苏双梅仍有些惧意,凑在楚茵音身旁,怯怯地盯着走在前面的苏衍辰悄声道:“三嫂,三哥怎么会在这里啊?”
楚茵音此时正因碰到苏衍辰满心烦躁,听苏双梅这么问便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这家伙昨晚就没回来!”
“我觉得三少爷对姐姐你好体贴哦。”白芷手里拿着一根新买的糖葫芦,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吃你的糖葫芦去!”楚茵音火大的低斥道,“白疼你了!胳膊肘往外拐!”
白芷嘟囔一句什么,灰溜溜地躲到后面吃她的糖葫芦。苏双梅见楚茵音满面不悦之色,奇怪地眨眨眼睛说:“三嫂,你与三哥闹别扭了?他为何一晚上不回来?”
楚茵音看也不看苏双梅一眼,凉凉地说:“你若还想与肖六郎成亲,就别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三哥!”
“我知道了!”苏双梅脸色一整,回得相当果断。
一路随着人流边看边行,途中苏衍辰还进了两次胭脂坊,买了些东西丢给随从拿着。他买东西的时候,楚茵音三人只能在随从们的保护中站在那里等着,这不禁让楚茵音心头更加火大。
眼看日进晌午,一行人终于走出拥挤的坊市,来到一条清净的小街上。苏衍辰背着手径直往前走,跟在他身后的苏双梅低声告诉楚茵音,这条街走至尽头便是肖六郎的私塾。
因街上过路百姓不多,楚茵音一行人走在街中央便特别显眼。有很多百姓都认得苏衍辰,不时会有人与他打招呼问好,苏衍辰都笑着回了。
不一时终于来到小街尽头的一扇红漆大门前,门上高悬一块牌匾,名为肖君私塾。
守门家仆看见苏衍辰迎上前行礼问安,苏衍辰和颜悦色地问肖先生可在。家仆回说肖先生还在教书,看时辰应是要放学了,便引着苏衍辰进了大门。
刚迈进私塾大门,楚茵音便觉右臂一紧,只见苏双梅满面通红的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还在微微发颤。
楚茵音心中暗叹一声轻轻摇头,看来苏双梅与肖六郎应是许久不曾见过,不然不会怕成这样。只是不知那肖六郎对苏双梅可有这般情谊,若只是苏双梅一方用情,那就太可怜了。
跟随家仆来到跨院堂屋落座,家仆恭敬的请苏衍辰稍候,便一路小跑的去报信。在跨院伺候的下人为楚茵音等人上了茶,楚茵音便如男子一般翘着二郎腿喝茶等着。
苏衍辰见楚茵音的举动似男子般随意不拘,不禁意外地多看几眼。苏双梅却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头垂得都贴到胸口了,脸颊的红晕散到后颈。白芷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吃了一路的糖葫芦,这时候又在吃年糕。
楚茵音瞧见白芷一直在吃,没好气地斥道:“吃吃吃!看一会午膳你还吃得下不!”
“吃得下!”白芷喝了口茶,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你不知道,我能吃着呢!”
“啧!”楚茵音瞪她一样,白芷反应过来,讪笑着低下头继续往嘴里塞。
苏衍辰见白芷饿死鬼般的吃相惊讶摇头道:“我说你们在家的时候就没让她好好吃饱吗?怎么饿死鬼似的?”
白芷一听苏衍辰这么说,吓得不敢吃了,将手里的年糕放在几上,拿出帕子擦擦嘴。
苏衍辰见状说道:“继续吃继续吃,没事。”
楚茵音白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
一旁忽然传来压抑的低泣声,三人都是一愣,转过目光看向楚茵音身旁的苏双梅。只见苏双梅双手掩面,哭得全身抖个不停。
楚茵音吓了一跳,慌忙凑过去揽着苏双梅的肩膀轻声问:“双梅,你哭什么啊?”
“呜呜,我,我怕,我怕……”苏双梅泣不成声,语不成句。
“有什么好怕的。”楚茵音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早晚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怕什么。况且你又是一身男子打扮,他不一定能认得出你。”
听了楚茵音这番话,苏双梅稍感安心了些,抽泣声便低了下来。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朗柔和的声音道:“既然是苏家三少爷来了,你应早些禀报我才是。”
“先生教训的是,可先生说过教书时不许小的打扰,小的只好在外面等着。”
听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苏双梅肩头一僵,三魂七魄顿时飞了一半。楚茵音发觉她的异样,还未来及开口问,便见一位头戴素白儒巾,身穿亚麻儒袍,面容清隽的年轻书生跨进屋门。
此人一进屋,一身温儒正气便映得满堂光彩。楚茵音呆了一呆,直直地盯着进来的书生忘了问苏双梅什么。
“不知三公子大驾光临,六郎未能远迎,还望多多赎罪。”肖六郎扬起温暖如春的温文笑意,上前两步向苏衍辰拱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