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音跟白芷说她们要乔装打扮成男子去坊市看热闹,坐在软榻上准备习字的白芷只能一脸寂落的应声而已。她的断腿还没完好,自然是无法跟着去的。
苏荷倒是很听话,楚茵音让她在家里陪着白芷,她便狠乖巧的答应了。如今她和白芷好得形影不离,跟亲姐妹似的。
安排好白芷她们,楚茵音便带着扮成男装的柳妈与绢儿一同从后门大摇大摆地出去。内宅的人都去参加名绣大会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丫头婆子,她们根本不必躲着谁。
一出来苏家后门的小巷,主街大道上的车水马龙便令几乎不出门的绢儿惊得说不出话来。楚茵音与柳妈见绢儿瞪起眼睛呆立在那相视一笑,一人一个拉住绢儿的手沿着街边向东坊市走去。
走了几步,楚茵音便松了手,也拉开柳妈的手。她们三人可都是男装打扮,这样手拉手的已经引起一些路人的好奇注目了。
随着越来越拥挤的人流不紧不慢地走向东坊市,才走进东坊市的主街,喧嚣的鼓乐声便扑面而来。一直惊望四周的绢儿猛地回过神,喃声自语道:“我的娘啊,我多久没出过门了,怎么热闹成这样……”
“过年你都没出门?”柳妈奇怪地问。
绢儿撅起嘴摇摇头,一脸幽怨地说:“三少奶奶来之前,我是伺候老祖宗的,在吴妈手下做事。家里有个什么喜事热闹的要出门,我都得留在家里看家,鲜少有机会出门的。”
“那以后你就常跟我们出来吧。”楚茵音笑着拍拍绢儿的肩膀。
话刚说完,楚茵音便落下笑容,偏偏头张望对面远处一个小巷口,那里正有几个衣裙鲜亮的女子推搡着一个衣衫朴素的女子进了小巷。那被推进去的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看起来颇为狼狈落魄。
“三少奶奶你看什么呢?”绢儿奇怪地顺着楚茵音的目光看过去。
“哎!怎么又叫错了!”柳妈怪道,“应叫少爷!”
“我错了!”绢儿忙扬手掩唇,怯怯地看一眼柳妈。自从柳妈踢断了秦妈的腿,苏家内宅里的下人们都很怕她。就连老祖宗与老爷子苏靖贤也暗地里谈论过柳妈,说那位何大人也真是用心良苦,连安排给女儿的奶娘都这么厉害,那他们还用担心楚茵音在内宅受欺负吗?
“我们过去看看!”楚茵音盯着那素衣女子被那几个恶声恶气的女子推进小巷,朝柳妈招招手走了过去。
“哎,怎么一出门就要管闲事!”柳妈没好气地嘟囔一句跟了上去。
绢儿倒是不以为意地跟在柳妈身旁道:“管闲事倒是不怕,如今我们苏家在苏州城跺一跺脚,苏州城也得颤三颤!”
“呵呵,”柳妈笑道,“你这话可别被曹都督听见,小心挨板子!”
绢儿闻言一缩脖子,偷眼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低声说道:“我怎么老说错话啊,可不敢再随便开口了。”
“你啊,太久不出门了!”柳妈笑着说。
楚茵音不理会柳妈与绢儿说笑,身形灵巧的穿过拥挤的人流走向对面的小巷。因她们三人都是寻常男子打扮,倒是没有人注意她们。
走至巷口附近停下脚步,楚茵音站在一个小茶摊旁朝那小巷中张望。巷口站着两个打扮较为普通的女子把守,冷着脸不许任何人靠近。
柳妈与绢儿赶上来,一左一右凑在楚茵音身旁往那巷口中张望,柳妈嘴里问道:“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看不到什么,那两个女子挡住了。”楚茵音犹豫一下,“我们过去吧,柳妈你小心防备些,若是她们动手就不必客气。”
“瞧好吧!”一直做下人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柳妈早就手痒想揍人,这回可算被她逮到机会,一脸兴奋地撸起袖子裂开嘴,笑眯眯地跟着楚茵音走了过去。
落后一步的绢儿见柳妈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扬眉咧嘴耸肩的一副怪样跟了上去。
不紧不慢地走到巷口,把守在外的两个女子眼一瞪,叉着腰对楚茵音斥道:“走开走开!我们苏家丝绣坊办事,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楚茵音停下脚步,面带浅笑的背起手道:“怎么,你们苏家丝绣坊是衙门吗?可以随时随地办案?”
一个女子皱皱眉,上前一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丝绣坊门前撒野!快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喂!对我家少爷说话放尊敬点!”绢儿立起眉毛走上前叉着腰对这女子横眉立目道,“在我家少爷面前也敢如此撒野,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哟!你们是哪家的少爷啊!”另一个女子一脸傲气的用鼻孔对着绢儿道,“你家少爷有我们坊主大吗?我们坊主可是认识宫里头的人!”
“呵呵,这位妹妹,你家坊主虽然认识宫里头的人,可她毕竟不是宫里头的人。”楚茵音笑着拨开绢儿走上前道,“就算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道你们坊主犯了法就能逍遥法外不成?”
“谁说我们坊主犯法了!”两女瞪起眼睛齐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诬陷我们坊主呢!”
“既然你们坊主没有犯法,那么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楚茵音笑眯眯地背着手看着两女。
“我们……”两女硬着脖子瞪着眼睛,却被楚茵音问得说不出话来。
“吵什么呢!”小巷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呵斥声,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两女忙闪退两旁,看着小巷里走出的一个华丽红裙相貌姣好的冷脸女子恭敬道:“红菱姐姐,这三个人不知要做什么,站在这里就是不走。”
楚茵音扬扬眉,上下打量这个名为红菱的红裙女子。自从她进了苏家的门,还从未接触过苏家的生意。因苏衍辰就是不听她的,怎么也不愿插手生意上的事,所以她对苏家店铺里的人一个也不认得。不过看着这个红菱颇为傲慢的样子,两女又自称她们是苏家丝绣坊的人,看来这个红菱应是丝绣坊管事一类的。
红菱冷冷地看了楚茵音一眼,又看看瞪着眼睛撸着袖子一脸凶相的柳妈,再看一眼叉着腰站在一旁一脸蛮横的绢儿,冷声道:“我丝绣坊在处置一些家务事,劳烦这位公子带着你的狗走远些吧。”
“你说什么?!”柳妈与绢儿气得鼓起眼睛走上前瞪视着红菱,柳妈更是握起拳头想要动手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