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跟出房门,看着绢儿出了后院跑不见了,便插上门回到床前道:“她走了。”
“那好,我现在就为云姐接骨。”楚茵音挽起袖子站起身走至桌前净手,吩咐柳妈道,“柳妈,你打昏云姐,我再为她下针。她的手指断得太厉害,需要花费些时辰,这样太痛了,她清醒着可不好接。”
柳妈答应一声,笑眯眯地看向床上坐着的云锦。云锦自然听到楚茵音的话,十分忐忑地看着柳妈想说什么。柳妈却不等她说出口,便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挥手,“啪”地打在云锦后脑,云锦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柳妈扶住云锦,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躺好,再盖上薄被。那边楚茵音也净了手,走过来坐在床边,拿起药箱中的银针,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火烛上消毒。
楚茵音支走绢儿开始为云锦接指骨,绢儿却担心老祖宗先回去发现她们不在家,着急麻慌地先去名绣大会擂台附近找着何祥,问他老祖宗回去没有。与此同时,一个伺候楚茵音的小丫头偷偷摸摸从擂台后面上了擂台,走至坐在擂台中央首席盛装打扮的苏婉香身后,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作为主选官的苏婉香本还是一张冷脸,听了小丫头的话顿时扬起一丝冷笑。之后她侧脸在小丫头耳边吩咐两句,小丫头点头应是,退下去绕至左侧坐席中的二嫂身后,在二嫂耳边耳语起来。
苏婉香瞥一眼小丫头跟二嫂咬耳朵,转过目光看向右侧坐席中,端坐在曹都督的夫人张氏身旁的秋凝眉。秋凝眉自然看见苏婉香递来的眼神,二人相视一笑。
本还是一脸无聊的看着擂台上比赛刺绣的二嫂,听到小丫头在她耳边说的一番话立刻来了精神,她眉开眼笑地转过脸低声道:“这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小丫头瞪着眼睛言之凿凿地说,“奴婢亲眼看见的!”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二嫂兴奋得双颊泛红,吩咐小丫头道,“你快点回去盯着,别让那人跑了,我跟老祖宗说!”
小丫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二嫂偷眼看看左右,看见苏婉香朝她猛使眼色,便站起身退至坐席后面,绕到老祖宗身后,走上前俯下身凑至老祖宗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坐在老祖宗身边的小姑姑苏玉碧与大嫂,见二嫂过来跟老祖宗咬耳朵,都莫名其妙的互相看看。坐在小姑姑身旁的苏双梅微蹙眉头,盯着眉飞色舞的二嫂心里犯嘀咕。她总觉得二嫂这是又要挑事,说不得她得去跟楚茵音通个气。
想到这里,苏双梅便瞧瞧左右偷偷站起身,没等她迈步,就见已经沉下脸的老祖宗盯着她说道:“双梅,你这是要去哪啊?”
正弯着腰想绕至坐席后面偷溜的苏双梅全身一僵,低着头慢慢直起身子撅嘴道:“我,我想去方便……”
“暂且忍着吧!”老祖宗隐忍着怒气站起身道,“我累了,玉碧,滢雨,双梅,你们随我回去,其他人留这继续看吧。”
说罢,老祖宗便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席而去。
“我也回去!”二嫂一脸兴奋地跟在老祖宗身后。
小姑姑苏玉碧与大嫂苏双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担忧的神色。她们看出来了,能让二嫂这么兴奋这么高兴的事,定然和楚茵音有关,而且定然不是好事!
“又有什么事啊?”大嫂嘟嘟囔囔的与苏玉碧一同跟上老祖宗。
苏双梅很是着急,一边跟在她娘苏玉碧身后走,一边到处寻望。她还指望能看见何祥或者楚茵音的侍卫,再不行能找着苏衍辰也好,这样就能给楚茵音报个信。可直到他们下了擂台上了马车,也没找见能给楚茵音报信的人。
坐在主席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苏婉香冷哼一声,一脸得意笑容的自言自语道:“哼!何卿蓉!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本事翻身!”
说罢,她瞥向一直瞧着她这边的秋凝眉,轻轻点点头。秋凝眉面色一喜,忙与身旁的张氏攀谈起来。张氏虽然上了些年纪,容貌却还颇为秀丽。她的神色一直淡淡地,就算秋凝眉与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绢儿此时正与站在擂台北边高处屋檐下的何祥说了一遍云锦的事,说完她便要去饭馆为云锦买饭菜,何祥却忽然拉住她道:“等等!老祖宗走了!”
“什么?!”绢儿吓得一哆嗦,忙转过身踮起脚尖张望擂台上,“怎么说话的功夫她就走了?”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有个丫头上去跟老祖宗说了些什么,老祖宗看起来很生气,就带着姑奶奶她们几个走了。”何祥皱起眉头,目光闪烁地说,“不会是又有什么人要陷害小姐吧?”
“哎呀不好!”绢儿大惊失色转身就跑,“我得快点赶回去报信!”
何祥看着绢儿跑远,琢磨一下,便也转身而去。
楚茵音在医馆客房为云锦接好指骨,让柳妈找了个竹筒,削出十六片竹片,将云锦的八根手指挨个固定住绑紧。之后结结实实的将云锦的双手缠起来,小心平放在床边。这一番料理看起来麻烦,实则处理得相当快,看得柳妈不住称赞说,有了楚茵音在旁,还怕什么生病受伤。
楚茵音只是淡笑不语,拿出帕子沾沾额上冒出的热汗。不等她好好喘口气,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绢儿急切的声音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祖宗回去了!”
楚茵音与柳妈闻言都是一惊,柳妈忙走过去拉栓开门道:“怎么回事?这才过去多久,老祖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绢儿跑进门,抚着胸口大喘两口气道:“原本还好好的看绣女打擂呢,可是忽然就很生气的走了。听何侍卫说,是有个丫头去跟老祖宗说了些什么,老祖宗就生气了。”
“不好,我们快回去!”楚茵音脸色一变,站起身匆忙往外走道,“柳妈,你去跟学徒打个招呼,给他留下点银子,让他好好照顾云锦。等董郎中回来时,给董郎中带个话。”
“哎!”柳妈答应一声,满脸急切地一路小跑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