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都督见无人再应和他的话，落下笑容看看众人道：“诸位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大多都去过菊园，就算没去过也被传闻将耳朵磨出了茧子。他们见识过楚茵音的才智与厉害，再加上其身份尊贵，谁敢在这种事上开口帮曹都督说话？
“呃……”老爷子苏靖贤见场面尴尬，抚一把胡须道，“都督，三妻四妾之律法乃是对朝廷重臣而言，我苏家只是商贾之辈，怎敢如此张扬呢？”
“哎，苏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曹都督扬起粗黑大手拍拍老爷子的肩膀道，“以三公子如此一表人才，苏家又掌握皇贡丝绣，怎是一般商贾能比的？这不叫张扬，这叫理所应当嘛！哈哈哈……”
曹都督兀自大笑，园中众宾客听了他的话却多有不满。原本他们就嫉妒苏家如日中天，如今曹都督却将苏家抬得那么高，将他们贬得那么低，谁能高兴的起来？
苏靖贤脸上陪着笑，心里却越加发苦。曹都督此一番话根本将在座的众宾客都得罪了，他们不敢对曹都督抱怨，却会恨上他们苏家，这不是给他们苏家招仇恨吗？
苏婉香才不理会众人怎么想，只盯着楚茵音的神色。见众宾客无人开口为曹都督说话，便一脸假笑地看着楚茵音说道：“三弟妹，你觉得此事如何？”
有了苏婉香开口帮腔，曹都督也笑看楚茵音道：“对，三少夫人可同意这门亲事？”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在楚茵音身上。
楚茵音回过神，脸上依然挂着温婉浅笑，柔声道：“妾身听夫君的。”
众人目光又唰的一下转向她身旁的苏衍辰。
“三公子意下如何啊？”曹都督笑眯着眼睛看向低头喝闷酒的苏衍辰。坐在他身旁的秋凝眉娇艳的脸上羞红一片，既紧张又期盼地望着他。
苏衍辰沉吟一时，低声说：“婚姻大事都由家中长辈做主。”
听他这么说，楚茵音心中猛的一痛，面上的笑容便僵了僵。
“此话有理！”曹都督一拍桌子，转头看着身旁的苏靖贤道，“苏老爷，你看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吧。”
“呃……”苏靖贤不大自然地看看楚茵音与苏衍辰，眨眨眼睛说道，“不瞒都督说，我家儿女的婚嫁之事一向有家母做主，此事怕还得家母拿主意。”
“哦对！”曹都督恍然道，“三公子与何小姐的婚事就是老太太当年定下的，此事看来还得跟老太太商量。”
“是啊，是啊。”苏靖贤忙不迭点头应道。
“那好！明日我就带着凝眉登门拜访老太太，将这门亲事定下！”曹都督大大咧咧地一拍桌子，端起酒杯道，“来诸位！为我的亲家公苏老爷干一杯！”
园内众宾客轰然应和，羡慕嫉妒恨地齐举酒杯。苏婉香与秋凝眉互相递了个眼神，扬起又是得意又是欣喜的笑容碰了一杯。
老爷子苏靖贤一脸苦笑，却又不敢驳了曹都督的面子，自然应和同饮。整个花园再次恢复热闹景象，唯有楚茵音、苏衍辰与曹青衣三人面色不佳。
楚茵音觉得眼前晃了晃，却仍是咬牙支持住脸上的假笑。
曹青衣似是也没想到他爹会做出这一出，先是瞪了一眼喜笑颜开的秋凝眉与苏婉香，而后低下头伸手覆住楚茵音放在腿上的小手，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楚茵音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虽然脸上维持笑容，眼神却涣散起来，看似一副摇摇欲坠之貌。
曹青衣皱皱眉，抓住楚茵音的手站起身道：“你们吃着喝着，我和卿蓉妹妹说说知心话去。”
说罢，曹青衣也不理他爹说什么，拉起楚茵音转身便走。候在楚茵音身后一直很是担忧的柳妈急忙跟上。
看着曹青衣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这个做爹的，拉着楚茵音大步而去，曹都督落下笑容没好气地说：“这丫头！去京城当了几年差，越发目无尊长了！”
苏靖贤正要好言安慰几句，苏婉香却笑颜如花地接话道：“就是，青衣也太不把都督放在眼里了，都督可要好好教训她才是。”
曹都督闻言眼一瞪，朝苏婉香很是不爽地说：“我的女儿需不需要管教还用不着你操心！”
苏婉香笑容一滞，讪讪道：“是我说错话了，都督莫怪。”
“哼！”曹都督气闷地一挥手，“倒酒！”
苏靖贤没好气地瞪一眼苏婉香，苏婉香翻个白眼当做没看见，继续与秋凝眉谈笑。
楚茵音被曹青衣一路拉着进了内宅，直至走进曹青衣的闺房，楚茵音才冷下脸甩开她的手，背对着曹青衣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
曹青衣面色尴尬地走过去关门上闩，回到软榻前搓着手舔舔嘴唇，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生我的气……”
楚茵音冷硬着一张俏脸，默然望着透进青白月光的雕花窗棂，全身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曹青衣沉默一会，转身与楚茵音隔着矮几相对而坐，自顾自低声说道：“那日你们抓住的暗羽卫头领，是我以前的同僚，名为水镜。我所习的轻功‘扶风无影’，就是他送给我的秘籍。两年前他被招入暗羽卫，我们就此便再无相见。”
“他是你一直未嫁的缘由？”楚茵音忽然冷声道。
曹青衣一愣，面颊上泛出两团嫣红，却没有回楚茵音的话。
楚茵音斜过冷然凤目盯了曹青衣一眼，“你受伤了？”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曹青衣摸摸脸颊，“我就知道瞒不住你，涂了好些胭脂呢。”
“所以才换回女装？”楚茵音声音仍是很冷，话却明显多了起来。
“这只是为了糊弄旁人罢了。”曹青衣放下手探身栖近楚茵音道，“我的小伤不碍事，你听我说。”
楚茵音没再说话，转回目光继续望着窗棂。
“我先跟你说说暗羽卫中有几派。”曹青衣压低声音道，“原本暗羽卫是握在皇上手中的。可自从新皇登基，暗羽卫便四分五裂。如今一派在夏皇后手中，一派在德王手中，一派在太子手中。此次前来苏州的暗羽卫有两派，水镜乃是太子一派，意在取你楚家秘药的秘方。另一派乃是夏皇后派来，意在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