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汽笛声呜咽悲鸣,我和老大足足被憋在夹缝里十多秒钟,期间有无数只纤白的手从漆黑的车窗里伸出来,抓向我们,都被我用阴拳狠狠地打了回去。
终于,火车呼啸而过,我和老大忙跌坐在地上,差点虚脱过去,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得。
就在这时,我连忙睁大了眼睛,就在我们对面,空空如也,马超居然不见了!
汽笛声还未走远,在呜鸣中我朝着老大大喊了一句,“马超呢!”
此刻,老大傻傻地坐在地上,我随着他呆滞地目光看去,只见,渐行渐远的火车上,马超正扶着栏杆神色呆滞地看着我们。
“马超~!”我大声呼喊了一句,可是丫的像是中邪了一般,木讷地扬起手臂,朝我们挥了挥手!
况且...况且...
汽笛声已远去,诺大的老式火车消失在丛林的黑暗之中。
呼!
我和老大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呆滞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
“马超呢?”
“在火车上...”
“你看到了?”
“恩,看到了...”
我们两个呆在隧道里大眼对小眼,都成了傻眼,这会儿我们终于确定,马超被老式火车带走了!
“大爷的!哪来的火车,还是老掉牙的老爷火车!”老大抱怨道。
我心里也纳闷的很,这条铁轨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怎会还会有火车经过?
不管这是哪来的火车,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它把马超带走了!
沉默了片刻,老大喘着粗气道:“兴许丫的做顺风车出去了呢,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摇了摇头,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那黑头火车明显是上个世纪的遗物,早就已经被淘汰了,再一个,就在先前火车过境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无数只白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人的手!
想到这里,我汗毛都竖了起来,马超不会是被它们带走了吧?它们要把我哥们带到哪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我心里异常的担忧,在一起两年的好兄弟,亲得跟一家人似得,真担心他出事!
“走!我们追过去看看!”
我把老大从地上拉了起来,此刻天上已经微微放亮,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五点了,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出山,而是去找到马超。
我和老大沿着火车道一路追去,轨道异常的蜿蜒曲折,沿着山路而建,一直通到远方。
走了很长时间,日上栏杆,就在路过一道山涧的时候,我俩顿时傻眼了,因为火车轨道到了此处已经断裂,再无前路!
“怎么会这样?火车呢?”
此刻哪还有什么火车,毛的影子都没有,周围山势呈闭合之势,前方就是一处天险,根本无路可走。
这么大的火车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我俩在山涧里头瞅了半天,也没有寻到一点蛛丝马迹,顿时满脸颓丧。
“冬子,你看!这里有条小路!”
就在山涧里,突然出现一道青石铺就的石梯,我和老大连忙爬了上去,上面竟然是一条土路。
就在这时,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腾腾’地沿着土路跑了过来。
开拖拉机的是一个精壮的山里汉子,见到我们连忙把车停了下来。
“哥俩哪来的?不像是我们村的啊?”爷们儿张口问道。
我和老大指了指下面火车道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汉子见我们指的方向,不禁瞪大了眼睛,“啥子?你们去过还坟路?”
还坟路?我不禁睁大了眼睛,听这名字就不怎么吉利。
“大哥,这还坟路怎么讲?”我连忙问汉子。
汉子脸上露出一副拘谨的表情,搓了搓手道:“还坟路怎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就是一条死路,据说是鬼道,从来就没有人走过,这是我们祖上定的规矩!”
“怎么能没人走过?我们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一列老爷火车!”老大急忙道。
爷们不禁瞪大了眼睛,“啥?你俩看到火车了?艾玛!这可不得了!你们撞邪了!”
撞邪了?这爷们儿说话一惊一乍地真是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事也确实挺邪乎,那么大的火车说没影就没影了。
“我们有个同伴被火车拉走了,大哥你知道那火车是跑哪的吗?”我连忙问道。
爷们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晓得!不晓得!你说这事太邪乎,你们跟我上车,去找我家老爷子问问,我家老爷子是村长,村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他知道火车的事!”
看这爷们儿的样子,似乎还挺崇拜他老爹的。我俩连忙跳上了拖拉机,拖拉机突突地就载着我们奔山路去了。
在路上,爷们问我俩是哪的人,怎么跑这来了,我俩如实回答,就说原本是在东陵公园玩的,在山里迷了路,结果就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听我俩这么说,爷们不禁笑了笑,呲着大黄牙道:“大兄弟嫩可别逗了!东陵公园在山那头,中间隔着几道岭,你咋翻过来滴?”
我俩吧嗒吧嗒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这一晚上不知不觉跑了这么老远,跑到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来。
拖拉机晃悠着在山路上拐过了几道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烟。
这是一个小村子,规模不是很大,看样子不是很富裕,电线杆子东倒西歪地将电线拉在半空,湛蓝的天让我们心中莫名的悸动,一种陌生而又惶惶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内心。
进了村,拖拉机在狭窄的小路上吭吭作响,路过的人不时朝我俩看来,也许是多了两个生面孔,让这个总共就没有多少人的村子有些认生。
在一间红色的瓦房前停了下来,爷们儿把拖拉机开到一边,领着我们进了家门。
“爹!嫩回来啦!这有两个小伙要跟你问问火车的事!”
爷们儿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此刻院里的石凳上正做着一个老头,一边搓着苞米,一边叼着烟袋锅子。
“啥子火车?”老头瞥了他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我和老大。
“就是一个老式火车,蒸汽火车!”我连忙道。
“啥?”老头瞪着眼睛道:“你俩去还坟路了?这不是作死嘛?”
这老头放下苞米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把我俩惊得够呛。
“大叔,这还坟路跟火车有什么关系啊?”我俩挺纳闷的。
“啥关系?”老头瞪了我们一眼,把烟袋锅子往脚底下磕了磕,道:“那火车根本就不是载人的,是载鬼的!”
“什么?!”我俩眼珠子都差点瞪了起来。
老头的话着实让我和老大吓得不轻,火车是给鬼魂用的?那马超去凑什么热闹?
我俩连忙把马超的事给老头说了,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回不来喽...八成是被送到那地府去喽...”
听老头这么说,我俩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难道这老式火车真的是阴间的火车吗?
老头吧唧一口烟袋锅子道:“有些陈年老事我也是听老人说的,以前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大伙在一起唠嗑就说过,那条铁路原本是日本人修的,后来日本人把后陵村给屠了,之后那条道就总闹鬼,不是有人死,就是有人疯,最后把日本人都给吓跑了,那条铁轨也就废弃了...”
听到这里,我和老大不禁呆住了,我们就是从后陵村来的,这会儿想起后陵村那个乱葬沟,我俩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村是被日本人屠掉的村子!
老头又吧唧口烟袋锅子接着道:“解放以后,那个地方也总闹事,总有人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失踪,都说是看到了黑头火车,把人载着就跑啦,75年的时候是一个cha队的知青,87年是个娃娃,93年是最后一个放牛的,都被那黑头车给拉走了,再也没回来...警察都来了好几次,没啥子办法,东陵公园规划的时候也不要这几道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了...”
听这老头说完,我和老大彻底傻眼了,咱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误打误撞到了那么一个鬼地方。
说好了一起出来玩的,结果丢了一个,看样子还是被拉进地府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
我和老大浑浑噩噩地出了小村子,到了外面看到路边的牌子才知道,这里叫前陵村,从后陵村到前陵村,这一晚上经历的事就如同做梦一样,到现在我们都无法面对马超丢了的现实。
他是真的被送去地府了吗?这事也太邪乎了,那可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就算是鬼差勾魂也不过是把魂魄带走,那身子怎么可能会进入阴间?
出了村子,遇见一座破旧的车站,这么偏僻的地方,不知道多久能来一趟车,我和老大就站在破旧的站牌下面踌躇不定。马超还没找到,我俩怎么可能就这么安心的回去。
“冬子,要不咱报警吧!”老大抿了抿嘴道。
听他这么说,我无奈地笑了笑,“报警有用吗?警察跟阴间很熟吗?”
遇到这种事真是郁闷的要死,我这阴阳先生都束手无策,警察来了又有什么用?那帮家伙连阳间的事都管不好,还指望他们去阴间抓人?这不扯呢吗!就算是报警了,也终究会成为毫无线索的人口失踪案。
老大沉默了,我也沉默了,就在这前陵村的太阳底下火燎燎的烤着,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老大很自责,他认为自己身为老大,却没照顾好自己的兄弟,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哭喊着马超的名字。一边站着等车的村妇和小孩都吓得躲得我们远远的,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我们。
良久,我叹了口气道:“老大!别哭了!我一定会将马超找回来的,相信我!”
“真的?”老大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马超丢了,我也同样有责任,若是当时在隧道的时候我能拉他一把,将他拉到我身边,也许这事就不会发生。
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吃喝拉撒睡基本都在一起,在过去,这就是拜把子的兄弟,情浓于血。这几年大学,我没收获太多的东西,如果临了还丢了一个兄弟,那我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缓缓攥紧了拳头,就算是马超这家伙真的跑地府去了,我纵使万死,也要将他给救出来!
嘀嘀!一辆破旧的挂牌中巴摇摇晃晃地停在了我们面前,我拍了拍老大的肩膀,拉着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