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管?不,或者应该叫你钱计议钱大人?”
馨月苑一间空出来的厢房内,贺谦醒转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他身份的质询,贺谦迷惑地环顾四下,对坐在他对面,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的竺紫琴,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不是王府……”贺谦挤出了这几个字后,用力地咬了下自己的唇,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你怎么做到的,众目睽睽下竟能将我从王府绑架到此地!”
竺紫琴唇角浮出冷笑,没有回答。
“绑架王府总管,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周府大小姐?”贺谦此时尚不知自己的真实境况,故仍是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识趣的就赶紧放了我,否则不但大小姐你人头不保,还会株连九族!”
“好啊,株连九族吧!”竺紫琴轻蔑道,“王爷为了你会舍得灭尽周家一门?贺总管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贺谦的面皮尴尬地抽搐了几下,悻悻道,“和周家无关,你就不在意你的义兄和义父母吗?”
“贺总管凭什么认定为了一个王府总管,王爷就得拿我九族是问呢?”
贺谦语塞,眼珠子转了好几转。
“贺大人如此自信,让我更确定贺大人一定知晓不少王府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觉得凭着那些秘密,王爷就非搭救你不可吗?”竺紫琴淡淡道,“为何你这么聪明的人,就不想想另一种可能呢?”
“没有另一种可能!”贺谦不以为然道,“绑架王府总管,你总之都是个死罪!”
“如果你王府总管的身份还保得住的话!”竺紫琴的笑意更深。
“什么意思!”
“今儿我离开王府之前,王爷正下令所有人抓捕纵火机纪轩的疑犯贺谦,你得感谢我救了你一命,贺总管,否则此刻你待的地方就不是我的厢房,而是大牢里了,且等待你的,也将是刑讯伺候!”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贺谦猛然想到自己好像正是在放了火后失去知觉的,顿时闭了嘴。
“所有的证物都在贺总管的屋里被搜查出来,贺总管如何辩解呢?”竺紫琴顿了下又道,“当然,我想王爷搜得够彻底的话,贺总管身上背负的罪名可不止是杀人纵火这一项,还有毒杀姚夫人之罪吧?你恶贯满盈,罪行累累,随便哪一条罪都够诛杀九族了!”
“搜查……?”贺谦变了脸色,“王爷已下令搜查我的房间了吗?”
“戍卫统领曹大人亲自带人搜查,凭他们的本事,什么暗格之类,应不在话下!”
贺谦浑身一哆嗦,身形立即萎顿下去,嘴里反复叨念着,“搜查……搜查……”
“言归正传吧,贺大人,我既能把你带出王府,也就能把你再交到王爷手上,如果你不想死得难看,不妨考虑一下与我开始合作?”
“合作?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是你所知的那些秘密!”
“我以为你和你所谓的义兄只不过是骗子,想要骗些钱财银两,没想到你居然打王府的主意,我看你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得由我说了算!”竺紫琴冷冷道,“奉劝你一句,贺大人,如今你是死是活命都捏在别人手上,甚至连怎么个死法也是由人定断,难道你还有什么选择余地吗?”
“有!”贺谦一字一顿道,“相比和王爷作对,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我相信……”竺紫琴笑笑,“你的确没那份胆子揭发王爷,可你却也未必有胆子寻死!”
贺谦闷住,叹声道,“揭发王爷与寻死何异,怕是会死得更难看!”
“如果是远在千里之外,可以对付王爷的人呢?”竺紫琴抬眸,朝窗外望了一眼,“你只需交待你所知的,便能活下来,而王爷却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告发的,如此,你还是愿意寻死吗?”
“你是说……京师?”贺谦瞪大了眼,“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只说是否愿意即可。”
“王爷在京师的影响力也是非同小可,除非当今皇上有意动手,任别人谁也奈何不得王爷!”贺谦迟疑着又道,“何况当今皇上根基维稳,他断不会这时候动王爷!”
“朝廷有意剪除王爷的势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今皇上固然根基未稳,谁又说得清他没这个打算呢?”竺紫琴慢悠悠接着道,“退一万步讲,平梁的兵力再强,王爷的势力再大,终究没法和朝廷抗衡,我给你机会投效朝廷,你是顺势而为呢,还是准备一条死路走到底?”
贺谦眨了眨眼,没有立即吱声。
“从钱计议变成贺谦,你晋任王府总管好些年了吧?”竺紫琴继续道,“因盛治一死,你成为王爷信赖的心腹,可王爷却不知道你私下已将你所知的王爷的秘密,桩桩件件都记下来了,就藏在你床底下的暗砖里,其中包括王爷每年的财税收入,都花销在了什么方面,如何的奢华**,还有王爷背着朝廷究竟扩充了多少兵力,私造了多少兵器等等之类,试想你的手札落入王爷的手里,你真的确信王爷不会让你,比对付他死得更惨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札?”贺谦浑身冰冷,他忽然觉出眼前的女子比想象的更可怕,他原以为那些册子藏得足够隐秘,便是戍卫搜查也未必能搜出,而且即使戍卫搜出,只要竺紫琴不知道手札的存在,他就可以随机应变,可以拖延推诿竺紫琴,以寻找逃跑的机会,但对方显然是在玩猫捉老鼠,一步步把他将死。
“机纪轩失火,王府里混乱不堪,我有的是时间先查过你的屋子!”竺紫琴冷笑道,“对了,你纵火所剩的余料,也是我放到了显眼的位置,如此戍卫们将你定为嫌犯后,必会搜查得更仔细更彻底!”
“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贺谦嘶吼出声,“什么生路,横竖都是死!”
“没错,有你的亲笔所记我完全可以先除掉你,单把手札送到京城了事!”竺紫琴轻鄙道,“可我想有你亲身说法会更可信些,所以才暂且留你一命,以你现在的境况,反正都是个死,何不乖乖合作,兴许皇上一高兴,能赦免了你的前罪呢?哦,对了,皇上在平梁期间,也是你在他跟前侍候着的吧,念在你鞍前马后,又举报立功,赦你无罪的可能性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