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被粘液卷着不停地朝着内壁边缘撞来撞去,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又变得无比清明。
可能这就是人家说的回光返照吧,我想起了自己一路来走过的路和为之付出的努力。
突然有些不甘心,有些愤怒。
我已经找到散魂刀了,也已经找到了炼制敛骨神器所必须的几样东西,可是,我现在却要死了。
如果一开始我就死了,或者是中途的时候死了,我心里多少都还能不这么悲愤和绝望,可是现在,就在我得到了该得到的所有东西之后,我居然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能够找到我的地方。
我学了敛骨术这么久,到头来,却没有人可以为我敛骨。
这么久的努力,我和唐宁靳勒经历的那么多生死关头,在此刻都变的一文不值,也失去了意义。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解除我家里的诅咒,而且还把我和他们两个都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不行!我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去!哪怕是要死,我都必须是战死的,而不是这样在放弃中停止呼吸。
我再次凝聚起最后的一丝力气,用手胡乱的在粘液里划动摸索。
我的手在那个通道的洞口处滑动着,死死的抓住它的边缘,一阵剧烈的翻滚朝着我袭来,本来我的头就在那洞口的地方,顺着那一阵翻滚,我半个身子居然被那粘液送进了洞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自己剩下的半截身体也被送到了洞里来,这感觉很熟悉,因为不久之前我刚在这样一个甬道里挣扎过。
可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我的脸颊因为憋气异常的滚烫,胸口和肺里也感觉被堵的厉害,我知道这是缺氧和窒息造成的。
那粘液把我推到甬道里之后,居然没有停止,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上涌,把我往甬道的更深处推去。
我的脸被通道里的白骨渣滓撞的生疼,我只能用手护着自己的脸颊和头顶,就这样被粘液越来越往里推动。
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在出口里,只要能坚持住,我肯定能出去……
我心里不断的催眠着自己,努力去忽视窒息的感觉和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我已经被通道里堆积着的碎骨头和一团一团的骨头渣撞的七荤八素的,只能竭力保住自己头脑里的最后一丝清明。
那粘液推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甬道也在蠕动着,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异物一样,让它觉得异常的不舒服,非要把我挤出去才甘心。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到了极限,我的思维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身体了,我的两只手软绵绵的,没有办法再挡在我的脸上。
我也没有力气再捏住手里的散魂刀,我五根手指慢慢的张开,刀柄离开了的手柄,被冲到了我头顶的上方。
我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粘液推动的速度和通道蠕动的速度一下加快,我还没做准备,整个人就被快速上涌的粘液推动着,接着我感觉自己身体两边的包裹一空,我整个人被抛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
我周围什么力道都没有了,我猛然的上升了一大截,接着失重的感觉传来,我整个人又朝下撞去。
‘哗啦’的一声闷响,我感觉自己被摔倒了一个坚硬的平面上,包裹着我的粘液全都不见了,我的脸上甚至感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流。
是空气!
我无力的张开嘴巴,贪婪的吸了一口。
果然是空气!
清新香甜的味道钻进了我满是腥味的嘴巴,我这才意识到,我很可能已经回到地面上了。
可是我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我机械的呼吸着空气,减轻我肺里的压力。
“妍妍!妍妍!”
“苏妍!”
我耳边传来了几声急切的呼唤,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但是却非常的熟悉。
我迟钝的回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靳勒和唐宁的声音。
有人在摇着我的胳膊,接着我的腰上和背上也出现了两只手,它们把我拉扯着坐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滴温热的东西砸到了我的脸上,我皱了皱眉头,接着更多的温暖的东西砸到了我脸上的皮肤上,瞬间就变成水跟着我脸上的粘液一起流了下去。
“没死……真的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我耳边传来两声熟悉的哽咽,我努力的呼吸着,感觉有人在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擦着我的脸。
等我的神智完全回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干干爽爽的了,甚至能感觉到吹来的微风。
我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脸庞。
唐宁的脸就在我眼睛的正上方,我睁眼的瞬间,他眼睛里的泪水刚好又砸下来了一滴,落在了我的鼻尖。
我心里百感交集,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完全说不出来话。
远一点的脸是靳勒的,他脸上挂着笑,表情温暖无比,可是他的眼睛居然也是红红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着黄光的刀。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散魂刀。
我看到他们两没事,也发现散魂刀没有消失,心里最后的紧张和害怕都放了下来。
我努力伸出手拉住唐宁抹着眼泪的手,对着他们两挤出了一丝艰难的微笑。
果然命运之神是站在我这边的,又一次,我没死成,在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是得救了。
我在唐宁的怀里躺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完全的缓过来,支起自己的身体靠自己的力量坐在地面上。
回忆回笼,我想起了我掉到那粘液潭里面的事情,还有不知道死活的靳勒和从鬼芽网墙里面逃出去的唐宁。
现在他们两都好好的坐在我的身边,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看着靳勒张嘴说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喉咙里含着沙子一样。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吧,我和唐宁才快被你吓死了,我们都已经你死在里面了……”
靳勒看着我说道,脸上一阵后怕的表情。
我笑了笑,看着靳勒说道:“我没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