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心惊胆战,不明白地看向了谢芙蓉,有些胆子小的几乎都已经吓的湿了紧。
谢芙蓉眸光冰冷,扬声道:“有件事情必须事先和大家说清楚,这三天来,为了大家的安全,天香茶庄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若是谁敢拿着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是明显的警告,且带着十足的凌厉,就连老族长都身子一颤。
确实,谢氏聚众分家这件事情就是冒着非常答的危险,如今皇室那边应该是没嗅到什么味道的,但这三天之中若是有人跑出去了,透露了什么消息,那么这里的其余人一个也逃不过皇室的獠爪不说,甚至给了皇室名正言顺处置谢氏满门的借口。
所以谢芙蓉不得不防。
谢芙蓉说完这一系列的话,没有继续呆下去,转身便走。
等下了高台,绕过一个回廊,回到事先给她安排好的房间之后谢芙蓉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有些虚软地坐在了椅子上。
白皙袖长的纤手一撑开,手心里全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但是对于在天香茶庄这些谢时之人来说,似乎比过了三十年还要长,因为他们正做着一个有史以来从来都没有一个谢氏之人敢做,感想的事情。
这三天,有许多人相见,谢芙蓉、荣国公、老夫人还有韦相,但是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见着。
尤其是第二天的时候,老族长撑着年迈的身体竟然在谢芙蓉院子的门口整整站了一天,被毒辣的太阳晒了一天,但是谢芙蓉却连影子都没有出现。
只派了素画出门,给老族长撑了一天的伞。
这三天,谢芙蓉似乎消瘦了很多,谁劝都没有用,都没怎么吃饭,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让谢云溪朝了一些竹子,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屋子里折腾什么。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谢芙蓉出现了。
还是在三天前的那个地方。
荣国公和老夫人没有来。
只有谢芙蓉、谢云溪、韦相还有……无双国士王荣甫。
这回的王荣甫是九歌装扮的。
众人在看到“王荣甫”的时候更加确定谢芙蓉要谢氏分家的坚定决心。
但是他们也没有像三天前那样闹。
谢芙蓉站在高高的高台之上,风姿绰绰,容颜清丽,雍容华贵,那风华绝代的风姿就连在场的诸多男子也比不上。
众人望着谢芙蓉忽然有种被谢芙蓉身上的光华闪烁的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之前人们都说,谢氏只有谢芙蓉一人能够称得上“谢小姐”之称。
他们忽然觉得,今日一见,果然无从辩解。
谢芙蓉身上那悠然而生的气质里浸透着的全是谢氏一门千年来传承下来的风骨和底蕴。
“芙蓉丫头!”老族长此时面对谢芙蓉的时候声音终究柔软了几分:“谢氏非分家不可么?”
谢氏非分家不可么?
这是在场的众人内心之中共同憋着的问题。
虽然想了三天,但是有些人的内心之中还是混沌一片,比说是三天,就算是三年,三是年,甚至是一辈子,他们也想不明白。
谢氏流传了千百年,一代代人传承下来,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
谢芙蓉的内心之中也很酸涩,眸光潋滟,藏在宽大的袖子地下的纤纤素手紧紧地捏着掌心,几乎都捏出了血来。
众人痛,她也很痛。
这不是死别,这是生离。
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一贯自信的笑容,笑问老族长:“老族长,难道您和诸位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老族长山羊小胡子敲了敲,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来问谢芙蓉。
谢芙蓉满意地掠过老族长脸上的神情,目光一一看过早场的所有人。
这些面孔,有的是从小她就熟悉的,有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但是他们的身上都流淌着一种血脉,都是被同一种底蕴熏陶出来的。
一瞬间,谢芙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每年年关初三的时候谢氏钟鸣鼎食,同过年关的场景。
那时候离帝京近的各直系家主和各行的主事都会到荣国府参加年宴,不能来的也会在自己家里摆上一桌宴席,只等着五十的钟声敲响,各地谢氏之人同一时刻举杯,敬天地、敬后土、敬祖宗之后宴席早会开始。
那是怎样和谐而又壮观的场面,这样的场面每年都会有,已经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字,只知道千百年来一直在流传。
年关初三,这一日是在每一个新的年头里,谢氏的所有人都共同期盼。
人虽不能在一起,但是心会紧紧相连。
谢芙蓉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场面情绪失控过,但此时看着那一张张脸,想着往日那一幅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心头一阵酸涩,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谢芙蓉猛然转过身去,捂着嘴抽咽着。
她掩饰的很好,藏的也很及时,除了近在她身旁的谢云溪、韦相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在做什么,只能看到她轻轻瑟瑟颤抖的纤细北影。
但是谢芙蓉却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在场很多人也和她一样,留下了泪来。
半晌之后谢芙蓉才听到身后的哭泣声,她微微怔了怔,整理好情绪,转身。
没有人能够从她此刻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确实,谢芙蓉看到了一张张不满泪痕的脸胖。
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场大多数都是男人,有的曾经挥斥商场,有的曾经多好混迹官场,有的运筹帷幄,他们都是宁愿流血都不会流泪的人,但恰恰就是这些骄傲的男人,今日却留下了泪来。
谢芙蓉望着那些布满泪水的眼神,内心又是一阵酸涩,但她始终强忍着自己不再落下泪来,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芙蓉从身后谢云溪的手中接过三个厚厚的账本,放到了身旁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这是荣国府这些年来的庶务账本,一本都不少,荣国府所有资产都在这上面。分家的时候就将这些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