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然是深冬时节。已是穷途末路的耿三,自以为能够凭借着所谓的权谋诈术,再次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除了早已身亡的解乘风之外,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他,更不可能为其谋个一官半职。
万般无奈之下,耿三只能选择铤而走险,进而设法联系到了狼子野心的杨溢文。
话说自董见新等人事败之后,他们便逐渐意识到了杨溢文的可怕。
此人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他所想要拥有的,也绝不仅仅是几张银票而已。
正因如此,董见新便和马布财秘密商议,进而开始千方百计地阻止杨溢文参与他们的任何行动。
到最后,索性就和他划清界限。量他杨溢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就这样,原本正与其打得火热的杨溢文,便被董见新等人恶意排挤打压,并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
见此情形,杨溢文怒不可遏,奈何凭他一己之力也确实无法与之抗衡。
正当杨溢文一筹莫展之际,耿三的突然出现却让他眼前一亮,并感觉自己即将因此而峰回路转。
果不其然,据耿三所说,他手中掌握着大量有关于董见新等人犯罪的证据,以及某些朝中大员见不得人的秘闻。
如若杨溢文肯收留自己并助其一雪前耻,那耿三便愿意与之通力合作,以期一举击垮董见新等辈。
这就是阴险小人的心思,如若自己没有本事让家人享福,那便要千方百计地使那些比他过得好的人痛苦。似这般,此类人的心里也能因此而找到些平衡。
这就好比一个买不起马车的人,眼看着别人驾着车翻到了沟里,以致于车毁人亡,他简直要比自己拥有一辆马车还要开心,此正所谓幸灾乐祸。
有些灰心丧气的杨溢文听闻此等消息,当即便来了兴趣,并马上表示愿意与之同进同退。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新春佳节,居心叵测的杨溢文和耿三,要让那些曾经对其冷嘲热讽,乃至拳打脚踢的人过不去这个年。
事不宜迟,立刻行动。
然而,当二人彻底静下心来,进而仔细地思索一番之后,他们却无奈地发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彼此的这些仇人都不好对付。
朱靖祺与江星河自是不必多说,此二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招惹。而董见新马布财等人的武艺,又都在二人之上。至于武辛义和秋鹏运,他们的府上也皆有重兵把守,照样不可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他们瞅准了一个人,那便是何遇卿。此人既不会武功,又没有显赫背景,她只不过是武辛义的一件衣服。
而今,武辛义已是自顾不暇,已然不会在乎何遇卿的死活。有道是柿子专捡软的捏,权且拿何遇卿试试水,也省得像现在这样如此憋闷。
远在天香楼之中的何遇卿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倒霉,以致于竟然被两个“精神病”给盯上了。
杨溢文和耿三为了使自己的身份更加隐秘,进而显得让人捉摸不定,竟还以所谓“绝代双侠”的名义要挟何遇卿道,如若其不在今夜自尽而亡,那他们就将亲自到此要了她的狗命!当然,人家美其名曰,此乃是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刚刚要安歇的何遇卿眼见此种字条,当即便没有了睡意,并不由自主地大笑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傻子?真是太有意思了,竟然让老娘自杀谢罪!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蠢货如何替天行道!”
说完,何遇卿便立刻召集天香楼之内仅剩的十个伙计。而后便命其立即开启天香楼之中的所有机关消息,静待所谓绝代双侠的出现。
入夜时分,天气异常寒冷。鹅毛般的大雪下了足足有一尺多厚,脚踩上去便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忽而一阵强风吹过,而后便瞬间将天香楼的大门吹得剧烈摇晃。看样子,很快就会被吹开。
见此情形,店伙计不敢怠慢,当即便与之取来两块结实的门板顶了上去,这才使得情况有所好转。
眼见已然时过半夜,可所谓的侠客却迟迟没有出现。然而众人早已是睡意渐浓,实在是扛不住了。
正当他们自以为二人不会前来,而后便意欲回房休息之际,却不料何遇卿竟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眼见众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何遇卿怒火中烧,当即便冲其怒斥道:“你们是猪吗!啊?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快给我起来,起来!”
说着,何遇卿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而后便一脚一个地踢醒了面前之人。
只见她恶狠狠地揪起其中一名伙计的耳朵,而后便指着众人骂道:“今天的事情办不好,别说睡觉,信不信我连气都不让你们喘!”
一旁的伙计们见状,不禁心中暗想:合着你倒是白天睡够了,竟还有脸指责我们,我看最该死的那个人恰恰是你!
正当这时,众人忽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有人正在向此处走来。
而后,何遇卿便与众人一同躲在天香楼的大门内,顺势向外望去。
少时,果然看见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十分狼狈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们便是耿三和杨溢文。
要说此二人真是够可以的,放着舒心的大好日子不过,非得要学什么江湖侠士快意恩仇替天行道,以致于竟然把卑鄙无耻的事情都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值得一提的是,愚不可及的耿三在临行前,竟然已经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交给了杨溢文。说是想要以此作为感谢,借以报答杨溢文的恩情。殊不知如此一来,便是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只见已然饥肠辘辘的二人,正互相搀扶着行走在已然没有其他行人的街市之上。
起初,他们因为没能及时地对形式作出正确的估计,以致于二人所带的银两仅够其花费三天左右。
可实际情况却是,自长安到洛阳,他们竟然用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真不知道他们途中都干了些什么,以致于竟然耽搁到如此地步。
见此情形,何遇卿当即便命人火速熄灯,她可不想让此二人踏入此地半步。
岂料还未等店伙计缓过神来,耿三和杨溢文便已然进入了楼内。
然而,直到此时,此中人却并不知道,这二位便是当初说要亲自结果了他们性命的绝代双侠。
毕竟在他们看来,所谓侠者,无论如何也要“飞”着来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彰显出此种人的潇洒飘逸。却不像面前之人一般,走起路来都费劲,怎么可能是行侠仗义之辈?
二人见此情形,当即便意识到他们蒙混过关的计策已然奏效。且待此中人完全放松警惕之后,他们便立刻展开行动。
在这之前,自作聪明的耿三早已打听清楚了有关于何遇卿的一些消息。
正因如此,他们决定改变计划,进而选择投其所好,以期在达到目的的同时,能够乘此机会获取更多利益。
然而,令人感到无比神奇的是,何遇卿明知此二人来历不明心术不正,却还是出乎意料地将他们留在了天香楼之中。
至于个中缘由,说来有些让人啼笑皆非,足可以称得上是王八看绿豆。
这个生性豪爽的何遇卿,竟然能因为几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情而爱上杨溢文,真是令所有人尽皆大吃一惊。
自从杨溢文意外入住天香楼之后,他可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何遇卿,其夸张程度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大到衣食住行迎来送往,小到饮食起居吃喝拉撒,真可以称得上是照顾得面面俱到。
每天,整个天香楼都要里里外外打扫两遍。而且只有仅仅十个人,其劳动量之巨大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杨溢文倒也没有闲着,他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那便是帮着与之一同来此的耿三“监督”厨房卫生。
你还别说,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耿三,竟然做得一手好饭食,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自从此二人来到天香楼落脚之后,此中人的生活便越发艰难起来。
据店伙计描述,他们几个每天都要做很多无用处,但又必须要按时完成的事情。
比如,何遇卿的房间要每隔两个时辰打扫一遍,锅碗瓢盆要用清水反复清洗五遍。尤其是何遇卿的碗筷,更是要清洗十次之多。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以致于使得店伙计们怨声载道,几度意欲离去,可皆被其抓了回来。
那日夜晚,别有用心的何遇卿,正惬意地仰卧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杨溢文来为自己泡脚。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停当的杨溢文,便面带微笑地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来到了她的房间之内。
行至此处,杨溢文刚刚蹲下身去,不料何遇卿竟突然问道:“这盆刷了多少遍?这布洗了多少回?够干净吗?”
听闻此话,杨溢文当即便低着头答道:“盆刷了六千遍,布洗了八万回,绝对干净!”
“哈哈哈哈哈,就你嘴甜!讨厌!”就凭杨溢文的口才,哄一下目不识丁的何遇卿还不是小事一桩。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何遇卿这个极爱干净的人,却生了一双汗脚。
不能说臭不可闻吧,却也是够人受的,不知其是否是为了考验杨溢文而有意为之。
只听不怀好意的何遇卿又问杨溢文道:“这味道如何?”
“香,真香!足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脚!’”杨溢文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也不怕遭雷劈。
与此同时,居于别院之内的梅雨晨,近日以来身体突然出现了些许异常。
然而,在别人眼中看似反常的表现,在梅雨晨看来却是极为正常,毕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个中缘由究竟为何。
见此情形,江星河十分担忧,还以为梅雨晨是得了什么急症,故而连忙找来长安城中最好的大夫为其诊治。
起初,梅雨晨为怕事情暴露,故而百般推脱。然而,最后她还是没能逃得过江星河为其精心安排的“圈套”。
事后,心存疑虑的江星河竟然从大夫的口中得知,梅雨晨已然有孕在身。
听闻此话,江星河在大喜之余也颇为疑惑。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并无一儿半女,何以此番竟然如此灵验?
由此看来,我并非是注定无后之人,雨晨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