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君看着赤云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闷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然后上前一把拽过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凌雪漫走了出去。
赤云染见两个人终于都离开了,让司青去关上门。
听到门扣上的声音的那一瞬间,赤云染整个人就已经瘫坐在庭院里的石桌上了。
赤云染就那样摊在哪里,眼神忧郁而空洞,司青关上门进来以后担忧的问:“赤姑娘,你,还好吗?”
赤云染置若罔闻的呆了一会儿,撑着石桌慢慢起身,踉跄了两步,半依半靠的倚在司青身上,幽幽的说:“扶我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司青担忧的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子,扶着赤云染进了房间。
赤云染躺在床上,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幽幽的长叹。
“梓瞳……”
倦意渐渐袭上来,眼前陷入了黑暗。
“梓瞳!你陪我玩儿嘛!”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变声期的鸭子音的尾音,明明只是通常的撒娇,却让人不由的想发笑。
坐在少年对面的少女,在茶案前安安静静的煮着茶,听闻人言,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好梓瞳,你就陪我耍嘛!”少年拖着自己的团蒲挪到少女的旁边,委屈的憋着嘴,秀眉蹙在一起,在额头上打了个结,手捏着少女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晃。
“我在烹茶,你要是不乐意,便下楼回府去。”少女将琥珀色的清茶倒入杯中,执杯放置鼻前手做扇状,轻扇,让幽幽的茶香扑面而来。
少年闻言像猫一样瞬间炸了,眉毛一跳一跳的,蹭的站起来,带起一股风流,霎时间,茶香漫开,清幽的缱绻在纱幔间,怨愤的少年被这一股子突然袭来的幽幽茶香弄的一蒙,小丑儿似的生气也不是,烦躁也不是,欲转未转的站在团蒲上,只能委屈的看着桌案边风轻云淡的少女。
“梓瞳!”奶猫叫声一样,少年委屈的音调在喉咙里转了个弯,嘟嚷着从撅起的小嘴里揉碎了唤出来。
“还不坐下来,茶香都被你打散了。”少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将茶杯放下,收拾着茶具,说道:“我与你下棋如何?”
少年听着少女那无奈的话脸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听说又是下期,一声不大的轻哼从鼻腔里发出来,扭扭捏捏的从新坐下来,看着少女轻慢的收拾茶具。
少女收收检检将桌案收拾好了以后,拿过一个瓷杯,斟了一杯,放在少年面前,开口道:“你且试试,新供来的茶叶。”
“皇伯父总是格外对你好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你这里送,怎么没见着给我也送一份儿啊,我可觊觎着呢,那什么西洋的三棱镜,据说只要对着太阳就能看到彩虹,还有那琉球国上工的摇铃,就滴溜一转,就叮铃作响的,还有……”少年滔滔不绝的罗列着这么些自己惦记着的什物。
“你要是喜欢拿去玩,我放着也没用。该你了,下棋别走神。”少女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宛若青葱的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阳光斜斜的透过纱幔插进来,反射出盈盈的光泽。
“啪嗒!”
一字落下。
“梓瞳,你这轻轻淡淡的性子也就我受的了,你说,你将来这第一美女都嫁不出去得多尴尬,不如委身于我,我养你啊!”少年不着调的继续念叨着,也不管少女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喝茶如水,一顿牛饮。
“你不来,阿诀也会来与我一同品茶。”少女撇眉扫了一眼少年好似赌气一样的浪费着茶水,手上轻顿一下,话毕落子。
少年猛地一抬头,咬牙切齿的将话咬碎在唇齿间,“商诀那个小子,改天小爷去与他决斗!”
“阿诀惹你了?”少女轻佻柳眉,看着少年愤愤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轻声问道。
“没有。”嘟嚷着闷哼一声,少年撑着脑袋扒拉着棋盒,落下一子。
“你总是半点气都沉不住。”少女叹息一声,捡起几粒子,放进棋盒里,玉石碰撞的声音清脆,像是一曲极短的乐章。“好好的茶都被你喝的败了味道。”
少年一下子憋住了,清秀的脸蛋红彤彤的,像刚刚熟了的苹果,结结巴巴的想要开口辩解,但是看着少女娴静的容颜就蹦不出半个字来,尴尬的又去端杯饮茶,却没注意到而让茶水撒了一身,最后只能端着空杯子,傻傻的看着少女,不知所措的像犯错的孩子叫着母亲以后一样,呆呆的。
“司青,带世子去换一身衣服,这茶案也撤了吧。”少女敛了衣袖,站起身来,临栏而立,风吹过,裙纱飞舞,恍若谪仙遗世。
少年就端着杯子痴痴的看着人儿的背影,不晓得动,不晓得思考,和少女一直形成一种长久的静默,司青就立在旁边,看着两个小主子。
良久。
“梓瞳,你这个院子只许我进来。”少年奶气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少女转过身看着少年,也不问为何,也不问其它,只是淡淡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少年一噎,顿了许久,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少女清冷的眼眸,坚定不移的说道:“那就让这天下王土,变成我的王土。”
少女挑眉,温柔一笑,霎时间,这空气都仿佛融进了桃花的味道,带着一股子温柔的馨甜,“好。”
少年转身离开了,高处不胜寒的阁楼三层只剩下了茶香和清冷的味道,司青收拾着桌案,也是轻巧的不做声,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究是没说出口。
“司青,想说什么?”少女依旧依靠在栏杆上,一股慵懒的味道透出来,司青抬头时一下子竟是也被迷到了。
“司青想说,主子为何要让这世子去……做这种事呢?”司青低着头,牙齿沿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最终开口回答。
少女轻笑一声,和着清风吹过而突然撞击出声的风铃声,轻纱长幔飞舞,宛若九天玄女遗世独立,“这种事?那种事?颠覆这天地么?因为,他要娶我,我要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