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远喝了口酒说道:
“其实我这一趟前来,是陪我的两个义女前来玉弓山庄做客,只是半途遇到了这黑翼天妖,才导致了行程有所改变。崔香主,别多想。”
“玉弓山庄......”崔香主听到这里,面色变得很古怪,“恐怕......”
江远放下酒杯:
“怎么,玉弓山庄有什么问题吗?”
崔香主回答道:
“玉弓山庄的小公子在彭城求学,返家之前邀请所有同窗到山庄做客,这件事在下知晓。只是那小公子并不清楚最近玉弓山庄发生的事情才莽撞邀请,目前的玉弓山庄并不适合招待客人。恐怕......舵主和外头拜访的客人,明天就会接到玉弓山庄的婉拒了。”
江远好奇问道:
“这是为何?”
崔香主的面色颇为尴尬窘迫,犹豫了半晌才回答:
“玉弓山庄庄主莫冷,与在下也是十几年的老交情,在下并不该在友人背后说其家事。但是既然是舵主发问,我又不敢隐瞒......”
江远却不管崔香主的两难,他微笑着喝酒,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一旁的岑雷已经面色不虞,舵主发问,这个崔香主竟然胆敢遮遮掩掩。
感受到岑雷的不快之后,崔香主也猛然一惊,岑雷不快并不太重要,如果自己真的惹得江远不快,那么才真是飞来横祸。
于是崔香主只能叹口气说道:
“实不相瞒,最近一段日子,莫庄主他怀疑其夫人......红杏出墙......所以最近山庄内因为这烦心事弄得......实在不方便见客。”
江远哈哈一笑,说道:
“我大老远跑来,接不接待,可不是他们说了算。难道就因为这种事情,让我白跑一趟吗?”
崔香主听完之后,垂头丧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江远的话。
到了江舵主这个身份地位,最看重的便是脸面。江舵主受人邀请而来,能够登门拜访便已经是玉弓山庄的荣幸。但是如今到了家门口却被拒绝,那么岂不是让江舵主颜面扫地。
江舵主一旦生气,那么自己那个老友岂不是要遭殃?
随即崔香主急忙说道:
“舵主请放心,玉弓山庄绝对不敢将舵主拦之门外。在下可以保证,舵主一定会受到玉弓山庄最为隆重的欢迎!”
江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崔香主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后面他自然会去与玉弓山庄交涉,多余的事情,并不需要江远操心。
晚宴一直进行下去,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筵席散后,其余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客栈歇息,而星魔海一帮人则是被安排在了崔香主的家中。
一夜无事,太阳也逐渐从地平线升起,光芒照亮天地。
也不知道崔香主跟玉弓山庄的人谈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玉弓山庄的马车早已经在等候,准备迎接众人前往山庄。
然而经过昨夜的亡命,那些学生和家长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大多数选择留在康城之中哪里也不敢去。
甚至连彭城也不敢回,毕竟想要返回彭城,还得度过三个阴冷的夜晚。谁也不知道在离开城市的荒郊野外,还会不会受到妖鬼的袭杀。
即便是跟着江远,也一样会有大量的伤亡。
最后与江远一同乘车前往玉弓山庄的,也仅仅有没有带亲人前来无牵无挂的卓一鸣;还有一对在瘟疫之中染病,得到江远带回蚀日草救回性命,从而感激江远恩惠愿意的父子。
那对父子父亲叫做章发祥,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儿子叫做章飞龙,年纪只有十五岁。在他们的脸上还存有瘟疫之中留下的伤疤。
父子俩原先一路上没有机会与江远接近,此时倒是趁着前往作客再无旁人的机会与江远倾述感恩之心,同时也攀交情。
玉弓山庄原本准备了十余辆马车迎接客人,却没想到只接到了三家人,便也只能驾着其他空荡荡的马车开始前往山庄。
岑雷依然率领着十余名在昨夜幸存的赤虎坛帮众,骑着从康城分坛之中找来的马匹护卫在江远马车周围。
马车一路前行,最后通向康城南方的山庄。
玉弓山庄属于康城莫家,而这莫家也是一个武林家族,在康城之中除了星魔海分坛和官府之外,便是这莫家的分量最重。
莫家家主莫冷,也曾在无射郡中闯下一些名头,实力也达到了四极境七重的水平,在康城之中也仅仅弱于崔香主。
所以即便前来迎接江远的莫家人之中,也不乏能够见到不少武林好手。
而莫冷却没有亲自来迎接,崔香主在临行之际也曾向江远惭愧解释过,所以江远倒也没有在意。。
玉弓山庄莫家的人喜好清净,醉心武学,所以山庄建在深山之中。江远又是半夜突然到来,所以此次来迎接江远的都是康城之中置办家族产业的人,山庄之中的人并没有时间亲自赶到。
随着进入深山之后,周围的山林之中可以看到厚厚的积雪,使得整座大山都如同被染白一样。
车厢内置办有火炉,倒也不会被这深山寒气所侵。
李思妍和陈茵趴在车厢窗口,好奇地望着这被大雪覆盖的山林,寻找着不时在林中或许雪地穿梭的小动物。
江远倒是也难得闲下心来,陪着两个小女孩望了一阵,同时向她们解释出现的树木和动物的名称。
昨夜江远已经向崔香主要了信鸽,飞书给彭城的斐芊芊让她向斐家询问相关事宜,具体的结果只需要慢慢等待。
既然有机会多了解一些关于那闹鬼古刹的信息,江远也不介意多等几天。反正那古刹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能有更多的信息和准备,对于猎杀妖鬼来讲可以说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车队顺着蜿蜒的山道前行,很快就转入了深山之中,山外的康城也再也见不到。
随着正午过后,马车能够行走的道路已经终结,剩下的一段路玉弓山庄早已准备了山轿子。
众人稍作停歇,吃了一些食物之后,便下了马车,乘坐山轿子继续前行。
偶尔有一段上路十分险峻,一侧是垂直的峭壁,不时从上方掉下雪块;另一侧则是万丈悬崖,若是稍有失足便会粉身碎骨。而道路狭窄,仅能容三人并排而过。
玉弓山庄的人扛着山轿子在狭窄上路飞快行走,他们早已经对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熟悉无比,自然不会惧怕。
而坐在山轿子上的李思妍和陈茵则不断连声惊呼,生怕轿夫一下没踩准而使得她们坠入雪雾猛烈的万丈悬崖。
过了这段峭壁边缘的小路之后,剩下的路开始进入密林之中。
深山密林气温尤为地低,周围的积雪也越发厚了,一脚下去几乎没到膝盖,轿夫们行走的速度也不得不放缓。
偶尔停歇之时,众人远眺周围深山。
皑皑白雪之中,露出一块块墨绿色的树林。随着一阵大风刮过,山上的积雪被风吹起,宛如一条缭绕的烟雾。
两个小女孩口鼻呼着白气,叽叽喳喳说着望着眼前景色。她们都曾习武,也已经进入了炼体境。所以深山之中的寒意对她们的影响减弱了不少,根本无法压抑住好奇的童心。
而卓一鸣和章家父子则显得有些不堪,离开了马车里的火炉,寒冷之下他们根本顾不得雪景,只是缩在厚厚的毛皮大衣之中不远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白雪的光线反射之下,让人感觉昏黄来得比以往要晚。但是天色一旦暗下来,则会显得那么迅速。
周围的密林已经变得昏暗,人工的建筑也终于出现。
那是一座跨越深渊峡谷的拱形石桥,从悬崖的这一侧一直通向另一侧。
峡谷中寒风呼啸,积雪纷纷坠落。而这座石桥却显得岿然不动,傲然而立。
两个小女孩从山轿子上跳下来,拉着手打算步行通过石桥。
呼啸的寒风吹得她们头发胡乱飞舞,虽然石桥两侧建有护栏,但当站在耸立于万丈深渊上空的石桥上,她们也被吓得不时惊呼,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当走到石桥中间的时候,陈茵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蹲在地上不敢动,回头冲着江远哀声叫道:
“义父!我不敢走了......你接我回去好不好?”
而李思妍则眼珠一转,她猛地拉住陈茵的手,哈哈大笑着拖着陈茵快步朝着前头跑去,吓得陈茵又是一串尖叫。
其余的人则没有这种童趣,都是由轿夫抬着过了桥。
走下石桥,一条石板铺成的石阶呈现在众人眼前。
顺着石阶拐过一面山壁,远处一片盘踞在山中平地的建筑群陡然出现。
玉弓山庄,在这黄昏的时候终于到了。
已经有一群人在石阶上等候,为首的是一名留着长须,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冲着众人抱拳躬身:
“在下玉弓山庄庄主莫冷,恭迎江舵主与诸位贵客!”
自称莫冷的中年男子身形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纹劲装,腰间系的犀角带上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级约莫十三四岁的小胖子,这个小胖子穿得很厚,使得他显得越发地胖。
小胖子正是莫冷的小儿子莫天赐,他一直打量着来到的客人,见到自己邀请之下仅仅只来了三家人,这让他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