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出现在毒蚀之海上空时,夜里的寒气再也感受不到丝毫,自沙底升起的蒸蒸热气与浓浓毒瘴将营地完全笼罩,将众人弄得是口干舌燥。?? 一个时辰后毒瘴更浓,几个外界普通人再也受不了了,穿上自飞猿弟子身上扒下的避毒魂衣逃到远处沙丘,忍受毒辣太阳的暴晒。
狄冲霄叹道:“瑞琳妹妹,你到底是打哪听说增强毒蚀会提高魔魄之血出出可能的?你的神魂是未来预言?瞧瞧这里弄的,连我们都要挺不住了。”
“我都说了是顺嘴胡说的,哪知他们还真信了。”芙瑞琳不敢看人,低头望地。
不多时,慕兰带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令人意外地是明情晶也来了,及至现重伤员是艾德华不是狄冲霄时,俏脸没来由一红,幸好此时众人都在忙活着搬尸体运俘虏,没多少人在意。唯有狄冲霄现了异状,咧嘴笑笑,偏头偷亲了医神姐姐一下后飞溜掉。
明情晶摸摸脸,扑哧一笑,低骂一声小混蛋后开始为艾德华检查身体并灌下祛毒化病散,以防他伤后被毒瘴侵蚀染病。
普旺与幸存下来几位同伴不打算去绿洲医疗营,与众人挥手告别,拖上狄冲霄赠送的大堆东西,在铁兵带领下向远方走去,打算回族中重新寻找同伴,等人多了就重建居住点。
回返营地后,慕兰借用营中传令魂器与哈蜜城军营汇报夜战之事。对于绿洲营击破越国飞猿精英百御、活捉四翼飞猿卢尊一事,维沙搜战卫军督护府相当震惊,商议之后派遣一个千御前去接收俘虏,顺道送去了大批粮食、魂器与各色灵浆,包括三尊碎山青猿,足够营地一年之用,若有不测就可坚守待援。
狄冲霄心中有鬼,不想与援军照面,将一应事务交给慕兰等人处理,以疗治为医师为名躲到了医疗营地,东绕西转,找齐一应需要治疗的美人医师后带着人来到疗治楼,逐一安排房间进行散毒疗治。忙完一转,狄冲霄来到明情晶的治疗室内,先进门后出声,令正泡在散毒灵液中的明情晶羞急气急。
明情晶抓过衣服围在胸前,轻嗔:“小混蛋,你故意的,什么时候能正经点?”
狄冲霄笑道:“正经不了,晶姐,你真脱光了泡的?好豪放啊,唔,水中神光消散了不少,不必担心,小弟这就来给你补给。”
“早防着你这坏小子了,敢动就射穿你。”明情晶在水底摸出一把风神弩,对准意图不轨的坏小子。
狄冲霄忙高举双手,道:“别这样嘛,是医神姐姐在指导我医术时大说人身各处都不过是病源名词的,看一看有什么打紧。还有啊,七八天前我被沙蛇咬了屁股,都说剪开裤子敷些解毒散就好,是谁说医师面前无男女,硬逼着我全脱掉丢大人的?现在我是医师,眼中无男女之分,你是病人,要配合……呀啊!”脚下左移一步,避开劲射而来的风灵箭。
明情晶摇摇头道:“我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你逼得动粗,难怪银苓天天找机会射你,不许再逗我笑,更不许逗我生气,不知道笑与气都会让女人老得快么?正经些。抓了敌方头目这么大的功劳,你怎么躲起来不见人?”
“我此行是秘密任务嘛,此处卫军越少接触越好。晶姐,普旺他们真没法完全治愈么?”狄冲霄拿过布条蒙住双眼,来到池边蕴入神光。
明情晶轻叹:“若是被天地毒灵或是毒兽所伤,只要寻到合适的灭神师、雕琢师或是医师,只要不是当场死,就有毒尽恢复的一天。但毒蚀遗族不是伤,是疾病,体内生命元气不停被毒息消蚀,第一代秽民根本无法可救。天幸垂上苍重怜,秽民的后代只要能顺利出生来就都拥有混毒压病的体质,体内毒息越多病势越稳,但毒息越重病变越多,因而又会需要更多更强的毒息来压制,且所有病变都会传给他的下一代。这就是毒蚀遗族的由来,一日病不去、百代祸相遗。一旦得自父母的混毒体质失衡或是弱化,他们一样无医可救。若要救他们就必须在混毒体质强盛之时找到最本源的病灶进行冶疗,成功的话就能令毒病终生不复。但并非你想像中的痊愈。”
狄冲霄感慨地道:“不增毒息不增病变,安康一生不祸儿孙,这对毒蚀遗族来说已经是天大幸福了。难怪连恢复神系灭神师也无能拯救这一族,恢复万物至原状是指事物本身而言,是有极限的,可他们个个都有着两代以上的毒蚀遗病,最要命的是若只化去毒息不解决病灶,那毒息散尽的一刻就是他们病身死的一刻。我是亲眼看见喝下秽血的飞猿弟子是什么下场,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自问换了是我喝下秽血也未必能安然无事。”
明情晶道:“病中蕴毒、毒中含病,祖父母、父母,三代遗族的秽血就足可称得上是天下至毒了,普旺可是四代。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先前的幽秀灵食,只要你那幽秀散灵化毒浆真能减沙海毒瘴对医师的侵蚀,晶姐做一回乖乖病人又有何妨。”
狄冲霄道:“晶姐,话里有后门哟,改成‘就做一回乖乖病人’才对。算了,当我没听出来好了,我会让冷幽先设法送些仿雕的上品过来,折扣不变。”
明情晶悄脸一红,轻嗔:“鬼成精的小混蛋,赶紧出去,该去看看别人了。”
狄冲霄知道她嘴中的别人是在说哪一位,哈哈一笑离屋而去,带上门后径直走到对面房间,亲切笑语:“茗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从今天起要多休息。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吃那些硬干军粮,我让小秀给您做了新鲜的,她的手艺可是人间一绝。”
说完站在治疗池前方等了会,却没听见池中女人回话,倒有轻微哽咽声入耳。狄冲霄好奇之下探头微瞄,入目正是箱中人在抹眼泪,面上笑容敛去,忧色入眼,急声高叫:“茗姨,是不是眼中不舒服?别瞒着,照实说,我蒙眼给您检查一下。”
这位能让他肃容敬称的女人叫叶茗,是明情晶之外医疗营另一主事医官。年过五十,眉目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动人风韵。论医术不在明情晶之下,认真负责还在要明情晶之上,偏偏是死人脸、刀子嘴,脾气更是冲,医师们稍有犯错就严加训斥,这就令她人缘极差,怎么也当不上正医佐。心有怨气下,背地里就和明情晶成了死对头,闹来闹去,越将自己闹成了孤家寡人。虽说她有时也想到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但她是绝不会向人低头的臭脾气,每每暗自垂泪一番后就依然如故。
狄冲霄等了会没等到茗姨的回话,心下误会了,蒙上眼走到池边,忙道:“茗姨,这回是我的错,是我忘了和您说一声就让晶姐将人全叫回来的。刚刚我去晶姐那屋时,她已经极是深刻教训了我一顿。”
叶茗闻言伤心不在,脾气回复,回道:“少替晶妖精说好话。蒙什么眼?茗姨可不是对面的爱情结晶,整天地对人说:‘人身上的那些零碎都是些病源名词。’。好嘛,轮到自己当病人了,又将自家那些个胸啊乳啊的当宝了,弄得像是只有她一人有似的。冲霄啊,别乱忙了,摘下布带,坐下陪茗姨聊聊天。我早就不在乎这具就快和干尸差不多的身体了,谁看谁吃亏,包准晚晚作恶梦。”
“不是为晶姐的事啊,那您流什么泪啊?”狄冲霄摘下布带,将神光蕴入池中,又从怀里摸出一瓶百味灵浆倒在她头上,以学自她与明情晶的医术按摩头部,尽可能散解头皮上的毒灵。
叶茗冷哼:“我是气我生的那三个畜生,在五年前还敢隔着三丈远和我说话,如今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说两句话就会感染上怪症。再瞧瞧你,一个外人,亲手给我拔脓疗疮、擦身按摩,这要是不哭一下,茗姨心里难受。”
狄冲霄暗算原来如此,伸手翻开叶茗眼皮细查,直到确定眼珠上的毒息散去大半后才放下心来,道:“谁说茗姨身体像干尸的?我大嘴巴抽他!您要不是为了救治毒蚀遗族整天地在毒蚀区逗留,身体上也不会出现流脓紫疮与异味黑斑,更不会早衰。在我看来,您的功绩这里谁都比不了,晶姐也要逊上一筹,而且医疗营里若是没您帮着管,那些医师绝不会有现在的高水准。”这话可不是拍马屁,眼前女人虽说脾气很坏,但的确是一位以命履职的伟大医官。
叶茗听得心生感触,顿觉狄冲霄顺眼多多。她一向认为明情晶对人太过宽和,是个好医师却不是当医官的材料,因而才会以要求自己的严厉要求别人,结果却得不到理解。
过得一会,任婷秀拎着食盒进来,狄冲霄停止闲聊,站起身道:“茗姨,从今天起,我就是您干儿子了,小秀就是您干女儿,慢慢吃,若是做得不合胃口尽管提意见,我去看看其她医师。干娘,您的情况比晶姐还重十分,必须要泡二十天,结束后我包您肌肤水润有光泽,比晶姐更加玉润,更具活力。”带着任婷秀离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