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一边检查伤势一边紧张地问道：“韩老师摔下来的时候伤到头了吗？”
梁婉清：“韩大夫紧急联系人怎么留的你的号码？他家人呢？”
“韩老师家人都在外地。”夏秋：“有什么情况跟我说就可以了。”
一名急救医生点点头：“病人在上楼的时候意外摔伤。腿部、肋部多处骨折，颅内积液，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
韩洪涛还有意识。
看到夏秋，他挤出一点笑容：“夏秋，给你添麻烦了。”
“韩老师，你说的什么话！”夏秋冲梁婉清催促道：“头部的片子呢？”
梁婉清看了看韩洪涛，冲夏秋打了个眼色。
夏秋惴惴不安跟出去，问道：“韩老师情况很严重吗？”
“夏秋，你先听我说。”平复了夏秋的情绪，梁婉清解释道：“韩大夫这次摔伤虽然有多处骨折，但是并不严重。颅内积液影响也不大，如果颅压没有继续升高的话暂时都没有必要进行穿孔引流。问题是……”
“？”
确定夏秋做好了思想准备，梁婉清解释道：“我在检查的时候发现韩大夫出现了阿尔兹海默症早期的症状。通常来说阿尔兹海默症早期症状会维持一年到三年时间。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外伤有很大可能会加速病情的发展。”
夏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
“嗯。”梁婉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几个月内他可能就会转入二度。无法正常生活，并且逐渐失去自理能力。”
“……”
夏秋沉默了良久，问道：“没有办法逆转这种趋势吗？”
“阿尔兹海默症是神经系统退化疾病，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疗法。只能针对出现的症状开一些精神干预类药物或者增强记忆力的保健品。”
夏秋点点头：“我知道了。”
夏秋赶到没多久，中医班上的学生陆陆续续赶来探望。
一个大一的学弟问道：“学长，韩老师只是骨折，应该不会有大碍吧？”
夏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们的老师可能在几个月后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会没事的！”
其他人走后，司徒亮和文艺古留了下来。
司徒亮：“夏秋，你表情不太对。你老实告诉我，韩老头到底怎么样？”
“韩老师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什么？”司徒亮瞪大眼睛：“他不是一直都挺正常的么。昨天他还背了一遍汤头歌呢。”
夏秋摆摆手：“情况很复杂。他本来只是阿尔兹海默症早期，这次外伤加重了病情。”
司徒亮和文艺古都沉默了。
他们再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韩洪涛生病不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学业。
可是其他人呢？
尤其是那些顶着巨大压力报考这一专业新生怎么办？
文艺古：“夏秋，你得想想办法。中医系现在就韩洪涛一个老师顶着在。如果他不在了，中医系也就没了。”
夏秋眉头紧皱。
他自己经历了从中医转到西医的过程，最理解这个过程的痛苦。
那些新生怀着满腔热情学了一整年的中医基础，现在告诉他们无法继续学中医，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夏秋：“你们先回去吧。韩老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带一带新生。以后我再想办法。”
夏秋愁容满面回到病房。
韩洪涛则显得很轻松。
夏秋：“韩老师，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
“阿尔兹海默症？梁医生已经告诉我了。”
“老师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韩洪涛摇了摇头：“古人有言：人过七十古来稀。我都活到这个年纪了，能多活一年是一年。我一点都不为我自己担心。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群学弟学妹们。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天赋，大三换专业还能跟得上。”
夏秋：“我也很担心他们！”
韩洪涛拍了拍夏秋的胳膊：“常言道达者为师。你是他们的师兄，他们我就托付给你了！”
夏秋愕然：“老师，你是认真的吗？要不你再想想办法，请个你的老友来教他们？”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一个个情况能比我好到哪里去。”韩洪涛紧紧盯着夏秋的眼睛：“答应我，你会指引你的学弟学妹们走上悬壶济世的正途。”
夏秋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袁江帆现实的例子告诉夏秋如果一个人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引会发生什么。
夏秋重重的点点头：“我答应你，韩老师。”
韩洪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止疼药和各种药的副作用出现，韩洪涛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秋替韩洪涛盖好被子离开了病房。
梁婉清在门外等他：“你老师的事情我很抱歉。他还好吧？”
夏秋摆摆手：“韩老师很豁达。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那些学弟学妹们。我已经答应韩老师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成才。”
梁婉清愣了愣：“你要给他们当老师？”
夏秋点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夏秋：“看来我得想办法尽快毕业了。梁博士，你能不能给我放个水啊？”
“放水不可能！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夏秋照顾了韩洪涛好几天，等他的家属赶来后，夏秋才得以抽身。
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毕业论文的撰写工作中。
他如果想兑现承诺，首先要做的就是顺利毕业拿到硕士文凭。
短短半个月，夏秋加班加点写好了论文。
梁婉清拿到论文后悲喜交加。
喜的是作为硕士论文，这篇论文非常具有独创性。
悲的是……
梁婉清：“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流水账吗？我硬是看了三遍看明白你的思路。”
夏秋尴尬不已：“我这不是着急么。哪些地方需要修改你跟我说一下，我再改一遍。”
梁婉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帮你重新梳理、润色了一遍。你看一下，没问题我就直接帮你发出去了。新英格兰医学期刊的编辑对这篇论文的选题很感兴趣。只要同行评议没大毛病他们应该会刊登。”
夏秋这才注意到梁婉清眼圈微微发红。
显然，为了帮他完善论文，梁婉清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夏秋：“谢谢你。”
梁婉清打趣道：“我这还不是想让你快点毕业。你这个学生又不帮我做课题还占着我研究生的名额。等你毕业了我才好召助手。不开玩笑了，论文发表交给我了。你专心准备答辩吧。”
梁婉清安排的答辩团队一水的学术大拿。
其中就包括梁婉清的导师。
夏秋心里打起了鼓：他真的能顺利通过这些人的考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