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见状一脚踹飞了王诩,恨铁不成钢道:“本将听说,你幼时在老槐树下发誓说自己要比公子荼强百倍千倍,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一个孙武你都怕,不敢接受本将的大任,又怎么可能比公子荼强百倍千倍呢?”
“本将看你就是一个只会用嘴说的懦夫,混账东西”
嘭,赵鞅骂完又是一脚把王诩在雪地里踢飞了老远。
“走”言罢,赵鞅带着众将佐离去,此时雪花已经把众人染白了。
雪地如银,万里苍茫,突然赵鞅身后传出一个声音道:“大佐阁下,我王诩有一计,定让孙武有死无生……”
孙武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最强悍的对手出现了,若是吕荼在的话他一定觉得很狗血,因为据相关文献记载,孙武和王诩是生死敌人,可是后来孙武的孙辈孙膑却成了王诩最疼爱的弟子。
不得不说命运的滑稽!
人呐,这一辈子,往往最理解你的不是你的亲朋好友而是你的死命敌人。
相爱相杀说的生死契阔,相杀相爱说的天命之敌。
果然,孙武带着镇北军连战连胜,已经有了些骄傲,晋军在大河之旁使用空城计,孙武当然识得,以为晋军是为了紧急渡河而设的,于是乘着夜色先行一步打算在对岸伏兵,可是没想到的事,军士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冰面破裂,凌汛如刀袭杀而来。
镇北军此战死伤无数,孙武命大,被军士救回了河岸,可是人已经冻的身体僵硬,嘴中哆嗦的对着身旁的将士道:“查,查,速查,到底是谁,是谁设了此计?”
赵鞅见王诩一个计策便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孙武“丧魂”冰河,大喜的他一鞭拍在兵车的扶手上,他一面让军士收割残留下来的镇北军,一面准备大军渡河。
王诩怀抱着施发军令的杏黄旗看着河水里齐军痛苦挣扎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大河之战让王诩一夜成名,魏氏魏舒得到大军中的紧急密报后,更是连夜亲自拜访了王诩的父母,分封王诩的父亲为邺城的大夫,而王诩自然也成了魏氏的人。
赵鞅见状无可奈何,虽然自己是近水楼台,可是王诩一家毕竟是在魏氏的封地成长出来的人,要是魏舒闭目不见此人还好,可是魏舒号称晋国用兵第一人,他见到如此兵法奇才怎么可能不收为麾下?
只是魏氏和赵氏向来也交好,所以赵鞅也就卖了魏氏一个面子,重用王诩为后军的中佐,以阻挡追击过来的齐军。
至于差点丧命冰河里的孙武也从此战开始真正意义上走向用兵的成熟,他和王诩在大河之旁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争我夺杀的不亦乐乎。
此时的新绛城陈年的厚雪开始慢慢融化了。
行人馆,香烟缭绕。
吕荼正在和一个脸相十分丑陋但身材却十分好的人下棋,旁边围观的人有张孟谈,衅蚡黄,尹铎,颜刻,成连等人。
而公明仪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他长的十分俊朗,正拨弄着琴弦,一曲妙音传入众人耳朵。
啪
吕荼一子落下打吃,那人凝思了一会儿落下一子紧顶。
见状,吕荼哈哈大笑:“伯石,你输了”。
言罢,吕荼一子落在棋盘的中央,顿时整个棋盘的画风转变,白棋如同八爪章鱼紧紧的死搂住整个局势,而黑棋只能无奈感叹。
伯石自然指那个脸相丑陋但身材十分好的男人。
伯石其实就是羊舌肸和夏姬女儿所生的羊舌氏家主,羊舌食我,当然也就是那个被六卿追杀的漏网之鱼。
羊舌食我,字伯石。
只是他为何和吕荼在一起呢?
还有他的相貌本来十分的英俊潇洒可是如今为何脸相丑陋无比呢?
还记得吕荼和众人在街巷游赏大槐树时被一名满脸麻子和痤疮的女子所撞吗?
那女子流血晕倒,吕荼让人把她扶到了行人馆,待夜里的时候,那女人在清水的洗漱下才漏出了真面目,赫然是被六卿追杀的羊舌食我。
一个丑女子转眼成了俊男人,这让吕荼和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羊舌食我向吕荼求救,吕荼想起昔日自己和羊舌肸的一幕幕,看见他的儿子如今落魄模样,不由得怜悯心大起,便收留了他,劝他说没必要继续装作女人,只是把丑妆化下去,改名为杨食,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场面。
羊舌食我虽是男性,但继承了其外祖母的容貌,长的是男人中妖精,其美程度比宋国的公子朝,卫国的弥子瑕还要美些。
若是给羊舌食我化成青春女儿家,乌黑长发披肩,耳著明珰,腰系纨素,穿上白色丝袜,轻打折扇,堪比这个时代的白衣书生!
人常说美貌与愚蠢是天生的一对,可是羊舌食我虽然漂亮,但却不愚蠢,相反他很有谋略,
他的棋艺十分的高超,在众人当中他能和张孟谈衅蚡黄战平,吕荼熟知张孟谈和衅蚡黄的棋风,所以现在有这么一个新高手新套路在,喜的他是乐在心里,笑在颜上。
这已经是连续下棋一个多月了,虽然大事没有耽误,但这么搞下去总有不务正业的迹象。
众人温酒下棋歌唱辩论过的好不自在。
而衅蚡黄则是温酒冰凉,他眉宇当中陷入愁思,就在这时有武士急匆匆的踏着外面院子里雪跑了进来。
“公子,急报”那武士在门外躬身把信件高高的奉在头顶,张孟谈见状急忙接下,递给了吕荼。
吕荼拆开信封一甩信件,扫眼一看,有喜有惊有拧眉,他把信件传给众人观看。
张孟谈接下后,一看上面写着:赵鞅退兵,大河之战镇北军损失九成,君上返回国都,伐楚主力十不存四,范蠡正与吴兵伯嚭作战收复失土。
众人一一看完这封信件,整个堂内都陷入无比的沉静当中。
过了一会儿吕荼站起来,他走向堂门前看着屋脊上的雪一点一点的熔化,水顺着琉璃瓦滴滴答答坠下,他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对众人说的一语双关:“雪化了,春天也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