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沙正阳就开始全力以赴的开动起来,按照自己的构想来围绕下一步的谈判来做准备。
资料的收集合和分析,交给了韩德温、莫小琴以及苏燕来进行。
长河石油好歹也是国内仅次于中石油中石化的大型国企,原有基本情报收集能力还是有的,无论是地矿部还是中石油那边都还是有一些人脉关系,可以收集到一些相关资料。
而在沙正阳的要求下,钱萱也报经了她的主管同意之后,提交了一些更为详细的资料给长河能源集团这边,以供长河能源集团这边来进行分析研究。
但这远远还不够。
沙正阳知道,要想获得实质性的突破,还得要在jp摩根这边。
事实上jp摩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长河能源集团是一个比中石油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双方在利益上的共同点更多,也更容易形成互补。
他们也清楚,长河能源如果不能获得较为准确的相关资料,是不可能下这个决心的,但是他们又担心自己这边牌亮得太多,长河能源集团那边万一毁约,自己这边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那点儿违约金太菲薄了。
这就需要双方进一步的洽谈协商,以求相互之间能够更深层次的交流,达到互信的目的。
这也还需要一个过程。
“老王,你说你在中石油那边有些熟人?”沙正阳在获知这一消息时,立即毫不犹豫的把王春刚叫了过来。
“沙总,是有些熟人,但这种熟悉程度还说不上什么多推心置腹,因为有几次开会和培训,我们都在一起,一来二去,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另外我也帮过对方一些忙。”
王春刚说话还是比较谨慎,不敢大包大揽,这种事情他知道非同小可,真要把搭话说出去了,最后却没有结果,恐怕自己就不好交票了。
“所以一般性的事儿,我估计没太大问题,但涉及到深层次的东西,我估计对方恐怕也不敢乱来。”
沙正阳知道王春刚的言外之意,摇摇头:“老王,你想太多了,好歹我们和中石油都是国有企业,怎么可能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很简单,你让他帮我们了解一下,中石油内部对哈萨克斯坦那边这个项目的态度,据我们所知,前期他们是根本不感兴趣的,但近期据说他们内部又有一些变化,我们需要掌握他们对阿克纠宾石油公司项目态度变化,以便于我们下一步工作。”
王春刚还是有些迟疑,“沙总,您说的这个,我可以去和对方说一说,但我估计他可能无法接触到太深层次的东西,而且有些话题我也不可能和对方挑太明,我担心反而引起对方的怀疑啊,那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边?”
“嗯,你的顾虑我理解,你这段时间多和对方接触一下,我估计他们也已经知晓我们我们对哈斯克斯坦阿克纠宾石油公司这个项目有些兴趣,所以你可以顺带说一说这事儿,看看对方的反应,我相信你能把握拿捏住这个分寸火候,如何来说,采取什么方式,你自己考虑。”
沙正阳知道自己这个任务肯定要给对方很大的压力,毕竟这几乎有点儿商业间谍的味道了,但沙正阳觉得不是。
己方要了解的只是中石油对这个项目的一个态度,不涉及到具体的东西,因为己方需要根据中石油的态度来推进和jp摩根方面的谈判,真正到和jp摩根方面签了协议之后,中石油的态度就不重要了。
王春刚忍不住苦笑。
他的确很想在这位沙总面前表现一下,但是没想到对方给自己的机会却是如此一个难题。
先不说对方对这方面的消息了解到什么程度,就算是对方了解,自己如何从对方嘴里把话给套出来,这就是一大难题,而且还不能暴露己方的意图,否则还可能起到反作用。
见王春刚沉吟不语,沙正阳也知道自己出的这道题的确有些高难度,把握好其中分寸尤为困难。
“老王,我给你个建议,先吃饭喝酒,然后顺带以国企改革这个话题开始谈,你说长河能源集团的困境,然后往中石油那边改革改制的话题上引,然后从如何解决困境这道题上慢慢引到中石油出海战略上来,比如他们收购秘鲁油田,比如他们现在在苏丹的发展,最后引到哈萨克斯坦他们和jp摩根合作未成功这件事情上来,这样我估计会自然一些,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
沙正阳的建议让王春刚微微心动,他斟酌了一下:“我也可以说说我们这边的困境,就说也希望学习中石油出海战略,这样一来……”
“对,你可以把话头往这边引,你是驻京办主任,不是集团办公室主任,他不会太疑心,而且他也会觉得自己是说了一个大概态度,并没有涉及具体方略,所以不会太在意,当然,你谈到我们的困难,可能他会炫耀,也可能会有同感,怎么来挖掘,老王你就自己掌握了,……”
王春刚终于同意了,沙正阳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关键,起不到决定作用,中石油要真的下定决心要参与这个项目,那也就是让长河能源与jp摩根的合作上可能让步要多一些而已,沙正阳需要掌握的是中石油在这个项目上的态度变化,最好能延缓一些,这可能会让长河能源集团有更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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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真没想到你还会在奥尔斯克炼油厂去呆过,呆了多久?”
沙正阳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大喜过望,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半年吧。”郭志敏笑着道:“实际上这是一个交换学习交流,89年后中苏关系解冻,我们武阳炼油厂原来也就是在苏联专家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其中不少就是来自奥尔斯克炼油厂这家二战之前建立起来的大型炼油厂,……。”
“……,所以当时中央也同意通过双方的技术合作来加深两国关系,我们就和奥尔斯克炼油厂进行了联系,我们派出了一批专家和技术人员到奥尔斯克炼油厂进行学习交流,在那里呆了接近八个月时间,也交了一些朋友,同时90年下半年,奥尔斯克炼油厂也来了一批专家技术人员到我们武阳炼油厂和秦都炼油厂分别进行技术交流和学习,他们一直呆到91年苏联开始出现危机才离开回国,……”
“那你现在和奥尔斯克炼油厂那边还有联系么?”沙正阳更关心的是这一点。
“去年还有过联系,那是他们的一位副厂长,嗯,尤里,我还是通过厂里一位懂俄语的技术人员帮我翻译的回信,他谈到厂里情况非常糟糕,哈萨克斯坦独立,来自哈萨克斯坦的原油时断时续,主要原因还是奥尔斯克炼油厂付不起油款,而且哈萨克斯坦方面更希望获得硬通货,而不愿意接受卢布,可对奥尔斯克炼油厂来说,哪里来美元?”
郭志敏也不知道这一位沙总怎么会对奥尔斯克炼油厂如此感兴趣了,难道说集团公司还打算到俄罗斯去收购一家炼油厂?
奥尔斯克炼油厂规模虽然大,但是设备老化,工人众多,负债累累,经营已经十分困难了,这从尤里的信中就能得知。
“他还谈到现在俄罗斯正在搞私有化,发放了大量的股票和债券,而现在的奥尔斯克炼油厂已经被私有化了,那些人通过收购国家发放给职工的股票和债券然后摇身一变成了股东,于是企业性质就改变了,但是企业仍然是换汤不换药,负债依然很重,工人们仍然拿不到工资,已经闹过几次事了。”
郭志敏这番话也是有意提醒给沙正阳,别头脑发热,这奥尔斯克炼油厂可不是一个小企业,规模大,问题多,拿到手里那也是烫手山芋。
沙正阳却不以为意,正是因为这家企业困难重重才会让现在企业股东生出了想要转让这家企业的想法,真要状态良好,这样一家在奥伦堡州都是排的上号的企业,怎么可能转让出来?
像俄罗斯的这些前苏联企业,如果是轻工企业价值不大,但是像这类重化产业,主要还是机制僵化和债务过重造成的,当然这也和俄罗斯本身国家经济陷入崩溃有很大关系,其本身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只需要挺过这几年,随着油价上涨,俄罗斯经济秩序好转,这就是一笔十分优异的资产。
只不过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你的机会了,你就算是拿到这家企业,以俄罗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作风,那你也迟早要吐出来。
所以沙正阳没指望过要一口吞下这样一个庞大企业,他需要做的是要在一定时间内拿下这家企业并将其进行分享给“盟友”们,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老郭,武阳炼油厂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和奥尔斯克炼油厂那边有联系?”沙正阳深吸了一口气,事不宜迟,需要尽快启动。
“还有几个,像厂办的老孙,技术部的杨德林,都和奥尔斯克那边一直有联系,尤其是杨德林本来就懂俄语,联系更多。”郭志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