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蹲坑”盯梢,实在是个苦差使,好在是在室内,又有向天亮陪着,即使是灯光微弱,南河大厦十二层的会议室也还有不少欢声笑语。
李玟、许燕、夏柳、白曼、王思菱和李亚娟在晚七点“下班”,都去了隔壁吃饭休息,接班上岗的是蒋玉瑛、胡文秀、陈南、陈北、时小雨和刘鹂六人。
向天亮盘腿坐在窗前,戴着红外线夜视镜,面对着固定望远镜,身边还搁着一支狙击步枪”。
蒋玉瑛笑问,“你真不去睡一会吗?”
“用不着。”向天亮自信满满地说,“睡了一个上午,我精神着呢,倒是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啊。”
“睡了一个上午?”蒋玉瑛笑道,“你睡的一个上午,应该补的是昨晚的觉吧,谁都知道,昨晚的百花楼震天动地么。”
胡文秀、陈南、陈北、时小雨和刘鹂都在笑。
“呵呵。”向天亮自个也乐了,“玉瑛姐,我警告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陈北笑着说,“那我提个意见总行吧,我们这么辛苦,你应该不应该慰劳慰劳我们呀。”
胡文秀接腔道:“陈北的这个意见提得好。”
“去去去,你们不要上半夜做美梦了。”向天亮乐道,“咱们这个任务如果砸了锅,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也一个个没有好果子吃,在这方面,你们要向刘鹂姐学习,看人家多认真啊。”
刘鹂不愧为当过警察,坐在另一个窗户边,和向天亮一样戴着红外线夜视镜,聚精会神地趴在固定望远镜前。
听了向天亮的“表扬”,刘鹂头也不抬地说,“晚上不比白天,是最有可能发生情况的时候,尤其是下半夜。”
还有一个窗户前,陈南同样坐在固定望远镜前,“天亮,你老叔睡着了,谢娜去了里间,和往常差不多,外间坐着的是笑脸猫和西北狼,笑脸猫在看书,西北狼在闭目养神,两个人都喝茶,上等的龙井茶。”
“真他x的淡定从容啊。”向天亮感叹道。
蒋玉瑛、胡文秀、陈北和时小雨都坐在会议桌前,盯着那几十台显示器。
胡文秀道:“他们不怕咱们抓,当然是淡定从容了。”
时小雨道:“依我看,不如先把他们都抓起来,怎么处置不是由咱们说了算吗,咱们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多省事呀。”
“妇人之见。”向天亮道,“现在我的老叔已不是我的老叔,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熟也好生也罢,搁在谁的手里都是谁甩不开的大麻烦。”
陈北问道:“那也是人家死赖着不走呢,咱们也跟着耗下去吗?”
“绝不可能。”向天亮道,“三天之内没有动静,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念。”
时小雨笑道:“向天亮,亮天向,倒过来念也蛮好听的么。”
胡文秀问道:“天亮,你凭什么肯定三天之内必有动静?”
“直觉,一个优秀警察的直觉。”向天亮道。
蒋玉瑛笑道:“不对,应该是一个优秀假警察的直觉。”
“不管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只要能破案的就是好警察。”向天亮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轮船的汽笛声。
向天亮急忙将眼睛凑到了固定望远镜边。
一艘满载沙子的货船,由东向西,沿着小南河缓缓而行。
向天亮道:“陈南,晚上过往的船多吗?”
陈南道:“晚上不如白天的多,下半夜不如上半夜的多。”
向天亮道:“晚上都是些什么船啊?”
陈南道:“晚上走的当然是货船,由东向西,大多是沙船砖船或装载海产品的船,其中装载海产品的一般都是海河两用船,吨位不超过两百,装载沙子或黄砖的都是内河用船,吨位大小不一,大的两百吨以上,小的五十吨以下,由西向东,绝大多数是来自南河区北碚区的运煤船,它们的目的地是滨海港也就是原来的河口港。”
向天亮道:“所有过往的船都有记录吗?”
陈南道:“我们都记下来了,但它们属于哪个单位或哪个个体,你得去问市交通局船运气和市工商局登记处。”
向天亮道:“明天,你明天以我的名义给市交通局船运气和市工商局登记处打电话,让他们把相关的资料传真过来。”
蒋玉瑛道:“天亮,我们是帮你看人的,而不是看河的,你不会认为你老叔真的是要沿着小南河出逃吧?”
向天亮道:“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不能呢?”
蒋玉瑛道:“理由很多,比方说乘船速度太慢,这一点你昨晚就提过了。”
向天亮道:“又比方说呢?”
蒋玉瑛道:“又比方说,滨海大厦离小南河的河岸足足有一百二十米之距,一片开阔地,一目了然呀。”
向天亮道:“这倒也是,还有吗?”
蒋玉瑛道:“还有,你的老同学兼婶婶谢娜,昨天曾有意无意地几次朝咱们这边看,我们分析认为,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在南河大厦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他们敢在咱们的眼皮底下出逃吗?”
向天亮道:“有道理,但也不能太过麻痹大意,小心无大错嘛。”
胡文秀道:“天亮,有一个情况我感到很奇怪,或者说很反常。”
向天亮道:“什么情况?”
胡文秀道:“你看呀,你老叔的卧室和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帘一直没有拉上,可从这两天的观察记录来看,他们却很少或几乎不朝窗外看,有记录的,也就是玉瑛姐刚才提到过的,只有谢娜昨天曾有意无意地几次朝咱们这边看了看,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向天亮道:“有意即无意,无意即有意,听起来这是有点问题。”
胡文秀道:“我不懂,你分析分析。”
向天亮道:“我对敌人不了解,分析也是胡乱分析。”
胡文秀道:“敌人是你老叔,你还不够了解呀?”
向天亮道:“错,现在的敌人,表面上看是我的老叔,其实是那二文三武,也就是你们说的五虎上将,戴眼镜却带枪的眼镜蛇,左手腕上藏着暗器的笑脸猫,瘦高个子的西北狼,胖子北极熊,国字脸华南虎,他们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胡文秀道:“也是,你和他们还没打过照面呢。”
向天亮道:“所以嘛,知根知底,方能手拿把攥。”
胡文秀道:“不说了,天亮,有我们盯着,你还是眯一会吧。”
蒋玉瑛也道:“就是呀,有我们盯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那,那眯一会?”向天亮假心假意,其实他想睡,因为昨晚在床上折腾得太猛了,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来补充自己。
时小雨笑道:“装什么,想睡就睡吧。”
“好,那我就在这里睡了,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叫我。”向天亮抱着狙击步枪,往沙发上躺了下去,“不过我警告你们,在我睡觉期间,你们不许欺负和折腾我哦。”
笑声里,蒋玉瑛扔过来一条毛毯,正好盖在了向天亮的身上。
说睡就睡,向天亮很快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向天亮噌地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墙上的挂钟,正接近下半夜的两点三十分。
这一眯也眯得太长了一些。
陈南和刘鹂在睡觉,胡文秀和时小雨盯着那些显示器,坐在两台固定望远镜前的是蒋玉瑛和陈北。
向天亮低声地问蒋玉瑛和陈北,“有什么情况吗?”
蒋玉瑛道:“一切正常呢。”
向天亮道:“我这一觉睡得有点长了点吧。”
陈北道:“还说眯一会,要不是小南河里的货船鸣笛,你怕是还醒不过来吧。”
“胡说,我这是自然醒。”向天亮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睡着的时候,就是在我耳边放炮我也醒不了。”
说着,向天亮戴上红外线夜视镜,凑到了固定望远镜前。
“咦,这么冷的天,河面上怎么有雾啊?”向天亮诧异道。
蒋玉瑛道:“少见多怪,刚才有两条船过去,那是烟雾和水汽。”
噢了一声,向天亮问道:“刚才的烟雾和水汽有多浓多高?”
陈北道:“还别说,刚才的烟雾和水汽挺浓挺高的,差点挡住了我们观察一二零一号房的视线,还好只是一会儿,烟雾和水汽就降下去了。”
向天亮脸色一凝,“一会儿?一会儿大约是多少时间?”
陈北道:“不好说,大约,大约不到半分钟,玉瑛姐你说呢。”
蒋玉瑛道:“顶多不会超过半分钟。”
“不对,不对。”向天亮哼了一声,“你们两个见过货船发出的烟雾和水汽,能窜到十二层的高度,还持续了将近三十秒,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陈南和刘鹂醒了过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问题?”
向天亮问道:“三十秒钟,你们想一想,这等于是我老叔离开了你们的视线达三十秒钟,三十秒钟能做什么?”
刘鹂脱口而出道:“金蝉脱壳。”
向天亮点了点头,“不错,金蝉脱壳,三十秒钟足以让我的老叔从床上下来。”
蒋玉瑛道:“可是,你自己看得见的,你老叔还在睡觉,还有,办公室里的那两个家伙也在。”
“不,不,有点不妙。”向天亮挥着手道,“快,快,把李玟姐她们都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