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瑶望着他黑亮的眼睛,心里越发甜蜜了。
两人说完了悄悄话,便手牵着手,走到皇后和小海棠身边。
皇后见她们过来,轻轻笑道,“终于说完悄悄话了?你们小两口啊,都成亲这么久了,感情还如此之好,看到你们这样,母后真的很欣慰。”
沈沉舟握紧秦青瑶的手指,对母亲笑了笑,“父皇如今解决了身边所有麻烦,今后他也能遵从自己的内心,跟母后您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母后,您和父皇会更幸福的。”
皇后听到这话,眼神微微闪动。
会吗?
若是真能如此,那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幸福……幸福……”
这时候,抱着儿子哭泣的侯夫人缓缓抬起头来。
她嘴里呢喃着这几个字,慢慢看向皇后。
她感受着儿子在怀中颤抖抽搐的痛,看向皇后的那双眼中,尽是怨毒。
“幸福……呵……老天若是有眼,就该让你们母子不得好死,你们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颤巍巍指着皇后,然后又指向沈沉舟。
那颤抖的手指,已经染满了鲜血,那是她儿子的鲜血。
“姜沉舟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还是人吗?你怎么配披这一身人皮啊!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对我的忠儿做什么了啊,你让他浑身浴血,你让他没了舌头,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可是你的表弟,是你亲表弟啊!”
吼到最后,侯夫人遏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声哭出来,“他是你的表弟,你怎么能割了他的舌头啊……”
皇后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痛得浑浑噩噩跟傻了一样的苏敬忠,然后又蓦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沉舟。
她都听到了什么?
割了舌头?
她的沉舟竟然做了这么残酷的事?
不……
这怎么可能?
沈沉舟平静得很,他没去跟皇后解释什么,他淡淡低头看向哭泣的侯夫人。
面对这个他眼中的“外人”,他没有了面对秦青瑶和父母那种温柔。
他冷漠又无情,那双眸子里仿佛凝聚着高山之巅的冰雪。
此时此刻的他,才是那个不近人情最冷酷的高岭之花。
玄机门少宫主沈沉舟。
他平静开口,慢慢悠悠道,“表弟?我沈沉舟出生就离家,这么多年在外长大,我只有师弟,我什么时候有过表弟?”
他淡淡睨着像个血葫芦一样的苏敬忠,轻嗤,“一个对我母亲不敬,让我妹妹不喜,对我妻子和孩子口出恶言,甚至要送我的家人去死的混账东西,他也配做我表弟?”
他慢条斯理把玩着秦青瑶的手指,又说,“甭说表弟,我连姨母都没有。”
他重新看向侯夫人。
“一个沾了我母亲的光才能来京城嫁入镇南侯府做侯夫人的人,一个在我母亲尚未被幽禁之前受了我母亲诸多照拂庇佑的人,在听闻城阳王造反而我和父皇有危险的消息后,她做的竟然不是助我母亲离开,她竟然没有一丁点保护我母亲的念头,她跟她的夫婿和儿子一样,一心想着将我母亲我妻子我妹妹送去城阳王那里领死……”
他冷笑一声,“这种人,她配做我姨母吗?她,才是真正的猪狗不如。”
说完,他不等侯夫人说什么,便转头看着皇后。
他缓缓说,“母后,苏敬忠身上的伤的确是我做的,他骂我瑶瑶多少个字,我就在他身上割了多少刀。他用那嘴那舌头说话骂的人,我便割了他舌头,一寸没留。”
他淡淡笑道,“母后若是觉得我冷酷,残忍,我接受,因为我骨子里就是这么个人,我只对生我之人爱我之人温柔,旁的人,他们如何招惹我,我便要百倍奉还。”
他低头看了一眼苏敬忠,继续说,“今晚,父皇的亲弟弟造反,我替父皇废了他亲弟弟。母后您的亲妹妹和外甥要送您和海棠瑶瑶去死,我就替您废了您外甥。我父亲母亲两边的亲人,我全都无情下了狠手,若父皇母后接受不了我的冷血残酷,那么,不必寻我。”
话音刚落,他便握着秦青瑶的腰肢,足尖一点就腾飞到屋檐上,身影很快消失在夜空,只留下一句话在夜空中回响——
“我许久不见师父,这就带瑶瑶回师门拜见师父了,父皇母后若是还愿意认我,便让开山挖渠引水的官员率领人马去江南等我。”
“若是觉得我心性冷漠,那么,我便带着瑶瑶长留师门,今日替父皇母后平定叛乱就当儿子孝敬你们了。”
皇后错愕望着沈沉舟离开的屋顶。
沈沉舟留下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荡。
她的心很疼。
她的眼睛,慢慢红了。
“沉舟……你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么会怪你下手太狠而不认你?母后不会的,不会的……”
她心痛的缓缓低头。
看着侯夫人和苏敬忠时,她因为苏敬忠受了酷刑而生出的那么一丝丝愧疚和心软,彻底烟消云散。
她眼神极其冷漠。
她不会因为这两个想害她的人,就跟一直保护她的亲生儿子离心!
她儿子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这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皇后娘娘,卑职奉皇上旨意,前来护驾!”
几百禁卫破开小院子的门,急匆匆闯入院子,看到皇后安然无恙,他们纷纷跪下行礼。
皇后牵着女儿的小手,闭上眼睛,冷下心肠,吩咐道,“来人,将镇南侯及侯夫人和世子苏敬忠全部捉拿起来,打入天牢,听候皇上发落。”
“是,娘娘。”
禁卫拱手应声,立刻带人去将侯夫人和苏敬忠抓起来。
侯夫人被禁卫钳制着,终于慌了神。
她惊慌喊道,“姐姐,姐姐,我们是姐妹啊,你不能把我打入天牢,你不能送我去死啊!”
皇后牵着女儿的手转身离开,“本宫自今日起,再无姐妹。”
侯夫人望着皇后冷漠的背影,大声哭喊,“姐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求你了——”
可是,皇后连头也没回。
……
远处屋檐上。
沈沉舟搂着秦青瑶远远看着侯府,见禁卫护送皇后离开,他才放下心来。
方才他离开时就听到了那些禁卫的脚步声,他是在确定有人能替他保护母后和妹妹的情况下才离开的。
秦青瑶抬头看了一眼他,“我们就这样走了啊?”
沈沉舟勾唇,“当然,我们不走,难道要留在皇宫看母后的脸色啊?我们俩算计了镇南侯府,算计了她亲妹妹亲外甥,她心里肯定不会痛快,我们越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她越会可怜被割了舌头浑身是伤的苏敬忠和侯夫人,毕竟怜惜弱者是人之本性——”
他低头亲了亲秦青瑶额头,“所以说,这种情况下咱们就应该跑掉,咱们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她才不会迁怒我们,她才能去冷静思考侯夫人和苏敬忠对她的背叛到底值不值得原谅。”
秦青瑶望着沈沉舟笑了。
真狡猾。
不过倒也没说错。
他们每天在母后眼皮子底下晃荡,母后只会想,这事儿都是她们的错,要不是她们存心算计,镇南侯一家根本不会走到背叛这一步。
只有他们走了,思念儿子儿媳的母后才能冷静思考,镇南侯他们一家三口要是没有反叛的心,谁又能算计到他们身上,谁又能逼着他们造反?
“我们真的现在就去你师门拜见你师父吗?”
“怕了?”
沈沉舟低头看了一眼秦青瑶,温柔笑道,“别怕,我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至于我的师兄弟们……嗯,我猜,他们会全部跑出来一排排蹲在门口像看稀罕物一样看你,毕竟他们肯定早就好奇死了,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才能勾引走他们清心寡欲的少宫主……”
“……”
秦青瑶一听,就垮了脸。
她本来还没多紧张的,好嘛,被他这么一说,她现在紧张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