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简宁脑中忽一片清明,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下睁开了眼。
“夫人!”她一睁开眼,入目是一脸焦急的丁有田,还有一屋子的人围着她。
好险,果然是梦。
“师父,你醒了我起针了,暂勿要动。”杨瑾瑜扎针的手法是简宁手把手教的,捻针讲究轻重缓急的力度,几年经验积累下来他早已驾轻就熟,但因担心简宁被梦杀,他额头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简宁环视眼屋内各人,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一下醒悟梦中牵她手的多半是索命的黑无常。
“瑾瑜,多谢你,要不是你扎的这针我可能就去见阎君了。”待针起出,简宁侧目笑对杨瑾瑜道。
“徒儿愧不敢受,都是师父授的针法,也是师爹提醒徒儿给师父扎针,哪里当得起师父一声谢!”
杨瑾瑜说着冲她深揖了一礼。
“且不说这些,你先说说做了什么梦?怎的差点去见阎君了?”丁有田道。
简宁把梦中所见进述一遍,又微蹙眉道:“我只不慎吸入一丁点,就差点死在梦中,若是来日两军对阵,她对着我军大量喷……哦,应当是要近距离才行,她要喷了早被一箭射杀!”
“总之月国这些巫师挺难搞的,还有那个国师只怕更邪门,那些烟雾吸入不但能令人做梦,还能召唤鬼神索命,这也……实在太有悖常理了。”
简宁话落,平南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宁儿可是醒了?”
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平南王同着李侧妃和几位将军走了来,他们进城找人打听过了,这才知道国师那诺燊兄妹是梦巫,是巫师里最高等级的,能让人死于梦中或幻境中。
李侧妃侧身在木板搭起的床边坐了,执了简宁手轻拍几下道:“你醒了平安无事便好,可把你爹爹急坏了,王爷已命人上山去采蓬莪蒁,我们打听到,蓬莪蒁可破梦蛊,来日沙场上将士们都随身携带一点根系,以免中了他们的招。”
简宁知道蓬莪蒁,乌阿婆给她的医书上有记载,现代叫莪术,能活血化瘀,消积止痛,还能抗肿瘤,抗组织纤维化等多种功效。但是莪术多产于南方灌木丛中,月国靠近北方了就是有怕也极少。
“我知道有种药丸可以替代蓬莪蒁,不必辛苦将士们漫山遍野去找寻,夜里我去找羊大叔,他应该有办法能弄到。”简宁百草间的医药库里多的是樟脑丸,而莪术樟脑含量高,她估摸着莪术能克制梦蛊应该靠的就是樟脑。
“这老羊怪屡屡相助我大宴军,待班师回朝后为父定向朝廷为他请上一功!”平南王因着简宁无事了,上午又活捉了裴梓桐,心情大为舒畅。
丰邑城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议事厅里坐在上首的裴汐沅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厅内鸦雀无声。
裴汐沅才重责了那诺燊和索文正,只因他俩都先后提及,裴汐沅要早听了他们的建议,除去简宁就无今日之忧。
月军无一人能搞懂,简宁打伤那诺琪的那束红光为何物?倘若宴军人人都拥有那样厉害的暗器,此番进攻中原岂不是无望了?
裴汐沅不由想起临行前那晚,乌云珠说的那番话来,当时只当她是疯言疯语,什么现代,什么穿越,闻所未闻……或许,他应当找乌云珠问个明白?没准那疯妇还真知道那束红光是怎么一回事?
思及此,他眉心一扬,待要吩咐人去上京接了乌云珠来,转念又想到,他裴汐沅走到今天难道要靠一个疯妇扭转乾坤?
这么一想,他又打消了念头。
下午,同样三通炮响后,丰邑城外吊桥再次缓缓放下,这回月军打头阵的是神勇将军木哲,是个面色腊黄,看去有几分病容的瘦高个。
别看瘦,却有万夫不当之勇,使的是长达一米重达一百斤的开山大斧,提在他手里看去跟几斤几两重似的,一斧下去,怕是没有几人可挡。
大宴军这边对阵木哲的是镖骑将军万正奇,他惯常使的是冷艳锯,也就是三国里关云长使的青龙偃月刀,刀身锋利无比,刀背上有一排森冷的锯齿,因而叫冷艳锯。
万正奇使的冷艳锯重达八十五斤,比关云长使的还重了三斤,他拿在手里同样轻轻松松,可见这两人臂力都非常人可比。
“来将可是骠骑将军万正奇?”木哲见他身后兵卒打的是“万”字旗,身长八丈,肩宽体阔,跟尊黑塔似的,很是威猛,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万正奇冷哼一声,眯缝眼打量着他手中的开山大斧,他亦听闻过木哲的名头,知他看着似病夫,实则力大无穷,脑中已在想着如何制敌,一举击败他。
两边战鼓响彻云霄,对阵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连二人胯下坐骑仿佛都察觉到他二人即将有番恶战,也不甘示弱,高声嘶叫,用四蹄抓着地,相互龇着对方。
万正奇骑的是疾风,疾风现已成为军中宠儿,尤其深得几位将军之心,自古英雄爱宝马,宝马同样青睐英雄,疾风又极通人性,它在丁贤村那几年在丁三爷的精心侍养下,又有简宁时不时给它喂灵泉水,养得毛发溜光水滑,双目神采奕奕,俨然马中翘楚。
木哲乘的也是匹千里挑一的良驹,他一手提着开山大斧一手拽着缰绳,万正奇也是一样,两人缓马走阵寻找着最佳动手时机。
忽而,万正奇卖了个破绽,只听一声气沉丹田的吼声,木哲举起了手中的开山大斧,万正奇手中冷艳锯也在刹那间对着木哲脖子横扫过去,此乃两败俱伤的打法,木哲心中一惊,斧子劈下略微迟疑了一下下,头往一侧偏了下,就这一下,万正奇已化虚招为实招,冷艳锯照着马脑袋削去。
惊得那马急忙回撤,然而木哲一斧劈下,招式已老,想收收不回,一斧劈在地上,险些没将他从马背上给颠下来。
然他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斧劈空,身子跟着往前一扑,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马背上,险险躲过万正奇的回马刀,跟着提斧和万正奇激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