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是各位将领为首的骑兵营,步兵紧随其后,几人一组推着攻城的云梯,这些云梯看去都呈长方形,且是折叠的,底部两侧各安装有三个木轮,外蒙有牛羊皮以防破损,可推动行驶,还配备有防盾和抓钩等器具。
除去云梯,还有冲车和井阑,冲车下面同样装有木轮,车棚盖异常坚固,为防守军矢石破坏与火攻,上面还浇有泥浆。车内悬挂有一根粗大的圆木,前端金属头为攻城槌,主要用于撞击城门。
井阑则是一种移动箭楼,高十米,共三层,底部亦装有木轮,可居高临下扫射城楼上的守军,在古代战场动态打击力算超强了。
各路步军浩浩荡荡推着攻城器具,跟在骑兵后向着城楼下推进。
城楼上,身着明黄帝袍的裴汐沅亲自督战,看着宴军先头部队骑兵营进入射程,下令放箭。
万箭齐发,如蝗雨遮天蔽日,骑兵们一边用长枪扫箭一边分向两侧后退,剑盾兵跟着掩上,护着简宁带队的炮兵连跟上来, 简宁战袍一掀,十几门榴弹炮凭空出现,兴安和竹岭两县训练已久的衙役和城防兵迅速各就各位。
童八斤和徐大力并另外几名城防兵,骑在马上一手持望远镜一手持令旗,旗语一打,十几门榴弹炮同时分向不同方位开火。
顷刻间,轰隆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中推着云梯、冲车和井阑的步兵趁势而上,炮火响时,国师那诺燊还带着一众巫师在城楼上跳大绳。
炮火一响,不少月军被炸上天,那诺燊这下大绳也顾不上跳了,与众将一起拥着裴汐沅下了城楼。
饶是素来冷静的裴汐沅,也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给炸懵了,铳炮在他看来已是相当厉害,正是拥有这样高端杀伤力强的火炮,他才多了几分入侵中原的底气。
宴军在吉水攻城那日就有天降炮火,裴汐沅得到奏报后一直想着是城池丢了,各县守城官员怕担责夸大了其词,他料想不过和铳炮一样,哪有各县官员奏报的那样夸张?
这会狼狈逃下城楼,看着不断有被炸上天碎肉横飞的月军尸体,他心中又惊又痛,继而胸中漫卷起滔天的愤怒!
“朕不能退缩!朕若退缩,丰邑就拱手给了宴军!”
丰邑是月国上京的门户,丰邑一丢,其他城池更是不堪一击,届时宴军将会直捣月国皇宫,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便是以死谢罪又何来颜面去见他父皇和大皇兄?
裴汐沅红了眼,唰的抽出腰间佩剑,目眦欲裂地振臂高喝道:“铳炮!铳炮!推出来,一旦城门被撞破,给朕对着冲进来的宴军狠狠打!狠狠打!”
歇斯底里吼罢,他持剑又要往城楼上冲去。
“皇上!”雄二挡在城楼口,眼含浊泪,扑嗵一下单膝跪下,“皇上,你不能上去啊!”
一干文臣武将齐刷刷跟着跪下了。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还请皇上速速离去,以图后计方为上策啊!”
众人悲声苦劝,裴汐沅就跟疯了般,挥剑大喊着:“让开!都给朕滚开!朕绝不能丢了丰邑,朕不能,不能!”
“朕不能让月国葬送在朕的手里,你们都给朕滚开,再敢阻拦朕绝不轻饶!”
几位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非但没有被吓退,反哭嚎着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双腿,一个劲叫喊着不让他上去。
“皇上!”雄二忽直起腰,站了起来,单手横于胸前对着裴汐沅深鞠一礼,一脸决然地道:“臣去楼上督战,臣在丰邑在!”
话落,他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转身奔赴城楼之上,几员武将也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雄二刚登上城楼,一发炮弹呼啸而至,他大吼一声给后面几人示警,随后就地一滚,他躲过一劫,后面的人却没那么幸运,被炸得四分五裂,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臂飞落到雄二眼皮前,他捧起断臂,这方才还是一条鲜活的汉子啊!
手捧残肢,他一下想起那封告全城百姓书,别的他没记住,单记住几句:[两军交战苦的是平民百姓,一旦烽火继续燃烧,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妇人将失去相公,又有多少无辜稚童将失去父亲……]
苍天啊,他一下泪崩。
可他别无选择,他是月国子民,是月国的大将,纵然战火由他们月国点燃,他身为月国大将能做的也只有尽忠!只有拼死一战坚守城池!
他轻放下断肢,拭干泪水,起身举剑大喝一声,号令被炮火压制抱头龟缩在城墙下的士卒,继续投入守城大战!
城楼上不少将领也仍在负隅顽抗坚守,组织兵卒往攻城的宴军射箭投掷石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兵卒们同样也别无选择,一些兵卒想逃下城墙都被守在下面的将领命人射杀,无奈之下也只能返回,拼死一战没准还能挣回一条命!
大宴军已用冲车在撞击城门了,虽有盾牌护体,不时也有兵卒被大石击中,惨叫着倒下。
城内,几门统炮已对准城门,宴军在外不得而知,城门被撞开后,宴军高喊着冲入,随着几声闷响,炮火中,头批攻入城门的宴军倒下一大片。
简宁见状,立即放飞几架携带炸弹的无人机,并迅速定位了铳炮所在位置,顷刻间,火光冲天,几门铳炮被炸毁。
裴汐沅惊得眼珠子都快爆出眼眶,这下他算是知道了,这些天上飞的铁鸟不但能投物,还能跟铳炮一样发射火炮,他实在不明白这些玩意怎么制出来的,又是怎么上天的?
城外宴军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裴汐沅下令再推铳炮出来,他们此番来丰邑可是备了几十门铳炮。
但这些铳炮一露面无人机就飞了来,死咬着不放,推着铳炮跑的月军吓得肝胆俱裂,边跑边抬头看无人机,眼瞅着弹药落下,撒手抱头就鼠蹿了。
在现代武器的降维碾压下,裴汐沅自知丰邑是保不住了,再做无谓的抵抗只会葬送更多将士们的性命!
“朕!是大月国的罪人!”他一字一句缓缓言罢,仰面望着焦黑的城楼,及横七竖八挂在城墙垛子上的月军尸体,闭目眼角滑下两行泪水。
“皇上!”那诺燊道:“莫不如下旨让那疯妇前来,兴许她真能力挽狂澜助皇上扭转乾坤,何不试试?”
他提到乌云珠,裴汐沅一下睁开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