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爷听了也不跟丁有田客气,他笑道:“使得,你既如此说,那我便托大依旧和从前那般唤你,只莫说我倚老卖老便是。”
“嘶!”疾风一声长嘶,下了船就朝丁三爷赶来的那匹马奔去,那马稍愣怔一会,也跟着给了疾风热烈的回应。
“老叔不愧是爱马之人啊。”童八斤抚抚丁三爷赶来的那匹马,正是疾风的种,丁阳之前送回去的,经丁三爷悉心照料后养得膘肥体壮,只不过一只眼仍有些弱视。
“烈焰的种好啊!”丁三爷见了疾风更为欢喜,他抚抚疾风,“老伙计,没把我这乡下老儿给忘了吧?哈哈。”
疾风又长嘶一声,亲昵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得丁三爷照顾几年哪能忘呢。
丁三爷给疾风的崽也取名烈焰,他打发丁健骑上烈焰回去报信,老大几个都不会骑马,一行人转去的路上,丁三爷夸了老大几个,原本这哥几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把式,又肯下力气干活,日子自然不会过得比旁人差。
丁有田也不急于打听老丁头和孟氏的近况,回都回来了,不急这一时。
他不问,老大几个倒先说了,丁有旺道:“爹跟娘如今越发不讲理了,回去后,要听到啥闲言碎语你们千万莫要往心里去,爹跟娘说惯嘴了,只由着性子一通瞎说,村里人都知道他俩的禀性,也无人和他们较真儿,都由着他们去了。”
段心嫣前回来还曾想过要教训他们,这会听老大提起她便问道:“怎么个不讲理法,说来听听。”
“你管那么多干嘛?同你不相干。”简宁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她和丁有田几年相处下来,心意相通,很多事情不必言明相互都能猜个大概。
简宁估摸着丁有田此番回来心里多少动了念头,她并不担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丁头和孟氏要能改才怪。
这老俩口就跟她前世爸妈一个德性,到死都改不了,她压根不担心丁有田会认回他们。
回村,简宁带着二妞三妞和段心嫣母子乘一辆马车,让丁三爷和丁有旺他们和丁有田乘一辆,回去的路上哥几个把老丁头和孟氏的作派给丁有田详细摆了摆。
老大:“不是一回两回了,娘每回和我们怄过气,趁我们不在家就跑去我们床上拉屎拉尿。对村里其他人也是如此,只要同人拌了嘴,自觉输了理,没吵过人家,她就趁其家中无人时溜去在人家床榻上泼屎尿,乐此不彼。”
老二:“爹跟娘上了岁数,多少有点糊涂了。”
他话落,立即招到老大老三反驳,老三道:“四弟,别信你二哥,他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爹娘几句好话一哄就消了气。娘就是欺善怕恶,分家后二嫂从不搭理他们,娘也从不敢去他们家拉屎拉尿,可就这样娘也没少跳脚指着二哥鼻子骂他,二哥就是不长记性!”
“爹娘老虎都打得死,糊涂啥?都是装的。”老大从前有多受老丁头器重,如今就有多招他恨,几兄弟里就数他和刘氏遭老丁头和孟氏骂得最多,他愤愤不平地道:“爹从前还讲个脸面,现如今也不讲了,族长和里正好几次召集全村人去祠堂,就为着娘干这事,里正和族长让他给娘说道说道,好生管束着娘,爹还拍着桌子同他们吵,你知爹说啥不?”
还能说什么?定是把他搬了出来压里正和族长,丁有田心里暗叹口气。
子欲孝,而亲不贤啊!
“这事说来也怨我。”丁三爷道:“前回去边关送酒,你们兄弟认回亲,回去的路上我还叮嘱他们不要把这事说出去。结果,他们哥仨倒是没说,让我酒后给说了出去。”
“三叔对不住大伙啊,这一多嘴给村里人添了多少乱,唉!”丁三爷重重叹口气,一脸懊悔。
“这不怨你三叔。”丁有田道:“我便是不认回大哥他们,他们依旧会仗着我的势在村里兴风作浪,这事我知晓了,自有定论,待回村我会同族长里正他们有个交代。”
老丁头和孟氏因着丁有田认回老大他们几个,想着丁有田必是转了心意,总不能兄弟都相认了,单把他们两个老家伙择出去吧?好家伙,他俩在村里又抖起来了,只差没横着走路。
屠婆子只因看不惯孟氏得意洋洋的嘴脸,不过说了句,老四认不认你们还两说,成天就把我儿是参军,迟早要去京里做大官这话挂在嘴上,臭显摆啥?
孟氏当时抡起鞋底就要抽她大嘴巴子,被村民给劝住,她越想越不甘心,后来就跑去她家往她床上泼屎尿,还把明月给堵住臭骂一通。
里正和族长把她和老丁头叫去祠堂,才说得两句,老丁头脖子一梗,就嚷嚷着丁贤村有今天都是他四儿的功劳,还道没有他哪来的他四儿?
言下之意,都是他的功劳,还撂下话,待他四儿归来就撸了里正的官职,并罢免族长。
丁有田听了这些话脑阔痛,他们乘坐的马车跑在最前头,快到村口时他挑起车帘,看见乌央央一群人都站在匾额下,站在最前头的就是他爹老丁头和孟氏,两人腰板挺得比里正和族长还板正。
“不必停车,让他们都闪开,直接回后山。”丁有田吩咐赶车的童八斤道。
“得嘞!”童八斤甩下一空鞭,原本减速的马车又奔跑起来,“都让让,躲开些,莫要挡了大人的道!”
“快让开!”马车一下加速,里正和族长心里都有了数,忙招呼着大伙让开,又示意几个青壮后生把老丁头和孟氏给拖开,气得老丁头和孟氏破口大骂。
后面赶车的二愣子和徐大力见此情形,也都甩下空鞭加速撵着前头马车朝着后山那边跑去。
“娘,我看见爷……”二妞掀起马车里面的一角车帘,瞧见了跳脚的老丁头和孟氏,刚说声爷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他们在骂人,是骂爹跟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