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个帖子，就不好随便拒绝了。
言不之拿着这个帖子，难免想到叶无铭，顿时感觉帖子更加烫手，像个烤熟的山芋。
应寒歌见状，直接从她手上拿走帖子，将它跟月合欢送来的帖子扔到一起去。
应寒歌开口道：“反正都要走，这皇后的帖子和紫凝郡主的帖子有何区别，今晚一离开，管他什么重阳节还是中秋节的，都与你无关。”
言不之看了一眼被扔到一边儿叠在一起的两个帖子，随后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道：“你说的没错。”
她都要离开了，何必还管那些东西。
刚刚的一瞬间，她确实在想，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抹了皇后的面子，会不会给叶无铭带来麻烦。
可仔细想想，叶无铭是什么人，那是大周的秦王殿下，是陛下属意的储君。
她这般离开，他也不过就是被训斥两句罢了。
她已经欠他很多了，不差这一点了不是吗……
言不之往口中扒了一口饭，味如嚼蜡。
——
十三王爷府邸。
叶无铭坐在椅子上，任由宋太医给他包扎伤口。
十三王爷一边喝着茶，一边疑惑道：“我说九哥，你这一大早受的伤，这都晌午了，怎么还没处理啊？还血流不止呢？”
十三王爷放下茶杯，伸长脖子看着宋太医给叶无铭包扎，意外发现那伤口上有金疮药的痕迹。
十三王爷惊讶道：“你这不是上过药了吗？怎么伤口又裂开了？九哥，是不是有人偷袭你！”
叶无铭黑着脸，一个字也不想跟十三王爷说。
难道他要坦白，自己为了去言不之那博同情，所以把包扎好的伤口扯开了吗？
非但没有博取到丝毫关心和同情，反而让她怼了一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他真是蠢到家了！
砰！
想到这里叶无铭下意识锤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碗碟叮当作响。
站在他身后的宋太医一个激灵，险些把一整瓶金疮药都倒下去。
十三王爷也愣了愣，片刻后眨眨眼问道：“九哥？怎么了这是？让父皇骂了？”
不等叶无铭回答，十三王爷就挠头道：“不至于啊，父皇一向宠爱你。就算骂也不至于把你骂的这么委屈吧？”
叶无铭瞥了一眼十三王爷，开口道：“我看起来很委屈？”
十三王爷不知死活的开口道：“九哥，你刚刚进门的时候，眼眶都红了，若不是小弟我知道九哥有泪不轻弹，都要怀疑九哥跑到哪里去偷偷哭了。”
叶无铭咬了咬牙，他那是被言不之气得，气得血气上涌！
宋太医站在叶无铭身后，感受到叶无铭肌肉紧绷，自己额头上也开始出汗了。这十三王爷能不能闭闭嘴，让他包扎完了之后在来撩秦王？
叶无铭越是沉默不说话，十三王爷越是好奇，谁能把他波澜不惊的九哥，气成这样。
十三王爷挠了半天头之后，开口惊呼道：“九哥，难道是父皇不许你娶那上官姑娘？父皇不会逼你娶月合欢吧？”
叶无铭双唇紧抿，放在桌面上的手都已经攥起拳头了。
父皇不许他娶，那言不之也不想嫁，反正周围的人，都要与他对着干！
宋太医苦着脸道：“秦王殿下，放松，放松点，肌肉这么紧绷，一直流血，不好处理啊。”
叶无铭冷冷甩出一句：“庸医！”那言不之动动手指连衣服都能治好，他跟这鼓捣半天了，还不能止血，不是庸医是什么？
宋太医嘴角抽搐，他真是……招谁惹谁了。
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宋太医逃一般的离开了十三王爷府，恨不能腰下再多长出两条腿来。
直到宋太医离开之后，叶无铭才有心思回十三王爷话：“父皇不许我娶，那言不之也不想嫁。”
十三王爷显得并不意外，点点头道：“父皇看重你，你的正妃，自然要仔细斟酌，不过……”
说到这里十三王爷诧异道：“言不之是谁？”
叶无铭没打算继续瞒着十三王爷了，十三鬼主意多，说不定能帮他想想办法。
叶无铭开口道：“那姑娘不姓上官，她姓言，是北楚归德将军言柯的庶女，言不之。”
十三王爷目瞪口呆，叶无铭不等十三王爷询问，便将言不之的身世娓娓道来，也将二人相识的过程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
十三王爷惊讶的同时，忍不住骂了一句：“言柯那老东西，可真是个混蛋啊！别让他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替九嫂嫂出口恶气！”
叶无铭挑眉看向十三王爷，竟是觉得他刚刚那句九嫂嫂唤的极好听。。
叶无铭开口道：“你不觉得言不之的身世有问题？”
十三王爷叹口气道：“我觉得没问题有什么用啊，问题是父皇一定觉得有问题，她父亲是判臣，母亲是姨娘，门第不高，出身也不够清白，还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里。单单拎出来哪一点，父皇都不会同意的。即便是父皇再怎么宠爱你，也顶多只能允个侧妃罢了。不过依我看啊，那姑娘可不是愿意给人做妾的人。”
叶无铭苦笑道：“她连正妻都不愿做，她要跟我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看到叶无铭这付霜打茄子的模样，十三王爷总算知道他今日的苦楚，来自于何处了。
十三王爷伸手勾住叶无铭的肩膀，笑眯眯道：“九哥啊，上阵杀敌，我不行，可谈情说爱，就是你不行了！要不要小弟，支你两招？”
叶无铭蹙眉道：“找打！别卖关子！”他若不是有心相求，又怎么会说出自己的糗事。
十三王爷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出馊主意，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禀报声。
“启禀王爷，门外有一位北楚降臣求见，名唤言柯！”
叶无铭和十三王爷同时愣了愣，这还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啊，刚刚提起言柯，言柯就送上门了？
十三王爷看向叶无铭开口道：“九哥你知道的，我看不上那些叛国之人，相比之下，那乌鹿城高岩更值得敬佩。所以这个言柯我一直没搭理他，不过现在……你居然看上了人家的闺女，那要不要给他个一官半职？还是直接轰走？”
叶无铭想了想，开口道：“先问问来意。”
十三王爷点点头，正襟危坐之后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言柯被云丘侍卫带了进来，十三王爷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的眼罩，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这眼睛是被他九哥射瞎的，可言柯却毫无骨气的投奔他九哥，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将军？
“属下参见十三殿下，殿下千……”言柯的话还没说完，十三王爷就嗤笑道：“属下？本王怎么不记得麾下有你这样一命大将呢？”
言柯愣了愣，立刻改口道：“末将……”
十三王爷斜靠在椅子上，继续冷笑道：“末将？你是哪个军中的将领啊？”
言柯咬了咬牙，心知这十三王爷明显是有意刁难，可他却不能反抗。
言柯任命一般开口道：“草民，参见十三王爷……”
“草民？草民见到本王可是要跪的，你杵在那里，哪里像个草民？”十三王爷不遗余力的嘲讽着言柯。
言柯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怨愤和不敢，终究是屈膝跪下了。
他来到京城已经很久了，所带来的的银两也快花完了，若是还不能求个一官半职，那一大家子人，可要如何过活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言柯这般安慰着自己，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参见十三王爷，十三王爷千岁……”
十三王爷哂笑一声道：“行了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言柯抿了抿嘴，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脸来，开口道：“王爷，草民是投奔秦王殿下来的，抵达京城已经月余，不知秦王殿下给草民安排何等官职？草民也想尽快入仕，为大周贡献犬马之劳。”
十三王爷笑道：“九哥答应你的，你去找九哥啊？找本王做什么？”
言柯苦笑道：“秦王殿下刚刚回京，想来应该琐事缠身，草民不敢贸然叨扰，听说十三王爷待人宽厚，与秦王殿下又十分交好，所以草民……”
十三王爷拿起桌面的茶轻抿了一口道：“哦？本王待人宽厚？那你的意思是秦王待人刻薄咯？”
言柯一愣，连忙否认道：“不不不，草民不是那个意思，草民不是那个意思啊！”
十三王爷冷笑，他才没兴趣关心言柯的仕途呢。
十三王爷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问道：“本王听说，你膝下女儿众多？”
言柯眼珠子一转，想到十三王爷花名在外，立刻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言柯心花怒放，若是能和十三王爷攀上亲戚关系，哪怕只是一个侧妃，也对他仕途百利而无一害啊。
言柯连忙道：“草民膝下有五女一子，长女和二女已经在北楚出嫁，此番并没有跟随草民前来，三女言景瑶，年芳十七，四女言景珊，年芳十六，五女言景玥，年芳十五，三女和四女乃嫡出，五女乃庶出。”
十三王爷笑了，开口道：“本王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介绍闺女，这付做派还真是……”
十三王爷故作苦恼的想了想，片刻后笑道：“还真是和温香玉院嬷嬷十分相似呢！”
温香玉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啊。
自己清清白白的闺女，被十三王爷比喻成妓女，饶是言柯有心巴结，此刻脸上的笑容也绷不住了。
言柯道：“十三王爷若是瞧不上草民，也不必如此侮辱草民的子女。她们都是乖巧听话的孩子。”
十三王爷冷哼一声：“得了吧，你想的美，还想让本王侮辱，本王没那个雅兴。”
换言之，你脱光了送上床，小爷都不碰！
言柯被气得血气上涌，早知道这十三王爷这么难缠，他还不如直接去秦王府算了。
见言柯沉默不语，十三王爷也懒得再气他了，直接问重点：“本王问你，除了你刚刚说的三个女儿，再无其他闺女了吗？”
言柯愣在原地，不知道十三王爷为何有此一问，这问题若是答得不好，只怕日后麻烦不断。
他不能否认言不之的存在，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他现在说没有六女，但是日后被十三王爷查出来，只怕他人头不保。
想到这里，言柯开口道：“还有一个六女，已经……已经夭折了。”
屏风后面的叶无铭听到言柯这般诅咒自己的闺女，顿时杀气外泄，坐在前面的十三王爷，本能的觉得脖子一凉，心道一声“你个老不死的，诅咒我九嫂嫂，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三王爷开口道：“夭折了？那可真是可惜了！”
可惜？
言柯疑惑的看向十三王爷。
十三王爷愁眉苦脸的开口道：“唉，本王九哥，也就是秦王殿下，至今没有婚配，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言柯想到早上的事情，开口道：“应该是为了早上那位姑娘？”
十三王爷点点头道：“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见言柯投来疑惑的目光，十三王爷心中冷笑，表面苦恼的开口道：“那个姑娘是我九哥的心上人没错了，可九哥却不能轻易娶妻，原因无二，只因九哥幼年的时候找人批过命，命中说，九哥必须选一个，家中有五个姐姐的第六个姑娘为妻为妾，才能化解他天煞孤星的命格，否则无论娶谁，都婚姻难成，轻则和离，重则丧偶啊。”
眼看着言柯脸上流露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十三王爷立刻趁热打铁道：“本王听说你家女儿多，却没想到，偏偏第六个夭折了，这可真是可惜了，要不然你六女进入秦王府，哪怕只是一个妾室，那也是一个好前程啊。”
前程？
言柯一听这两个字，瞬间联想到储位之争。
怪只怪他那个六女已经去从军了啊！现在也不知生死。
见言柯一幅悔不当初的模样，十三王爷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若不然这样吧，这京城中女儿家多的人家是在是少，难得你家已经有五个闺女了，不妨你回去努努力，争取再生一个出来，过个十来年，九哥正当壮年，到时候娶回家，你们言家害怕没有好前程？”
－－－－－－题外话－－－－－－
十三王爷——秦王殿下的小僚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