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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风雷(下)

色当中,一条火龙仍然在朝鲜的山路上面弯弯曲曲,前行。

朝鲜地势如同前述过的,都是南北向的山脉,东西方向运动较为困难。这条从平壤向东延伸,再转而向北的道路,是这一年余时间,花了几十万的银子,征发了十几万民夫,在参谋本部的规划下才辛苦修造出来的几百里急造道路,是整个禁卫军内线机动作战的依托。

特别在今年入夏的时候,这条道路还没有完全修好。又是暴雨,又是泥石流,没有个断绝的时候儿。当时唐绍仪还建议徐一凡稍微缓缓,不要使用朝鲜民力太过,毕竟现在禁卫军的家安在这儿。可是徐一凡当时的态度无比坚决,不管朝鲜民夫有多么饥疲困苦,不管自然条件多么恶劣,这条急造道路,必须按期完工!

到了这个时候儿,大家才看出徐一凡的高瞻远瞩出来,没有这条道路,这个月之内,禁卫军就是赶死了,全部累吐血,也爬不到安州!

不过饶是有这条道路,饶是有跟随徐一凡飞兵而进的是有着从平壤到汉城长途奔袭经验的左协精锐虎贲之士,这条路仍然走得艰难无比。

这是什么样一条路啊!

这条道路,并不像贯穿朝鲜南北的那些官道是在两山之间的平地上蜿蜒前行,平壤到汉城之间的道路更是较为宽阔,路政也有地方维护。这条道路,就是在山上山下起伏,高处要过海拔七八百米的山头。险处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

而禁卫军右协官兵,就在这样的道路上,用急行军地速度前进。人人走得汗流浃背,但是脚步却没有丝毫要停顿下来的意思。

徐一凡也在队列当中,他拄着一根拐棍,也打上了和士兵一样的绑腿,艰难的也在朝山道上面爬。周围全是士兵,火把下这些子弟都看见他们身兼四钦差的徐大人也跟着他们一尺一尺的用脚量着这道路,大家的脚步就禁不住加快了几分。

谁也不知道。徐一凡早就是走得心里叫苦连天,不过是手下面前,他还得做出一副振奋的样子,有队伍的目光投过来,还得挥手致意,以大无畏的语气说几句鼓动地话。一般也会赢得士兵们感奋的回答。

走了多久了?单单是今儿这天。早上五点起来早餐。而昨天晚上凌晨一点才随便在路边宿营休息。一气儿不停的就在走,每行军三个小时才有十分钟的小休息。中饭大家边走边吃干粮。现在已经是打七八点钟了,按照预订计划。翻过这个山头,才能晚饭顺便大休息一个钟点。接着还要走到凌晨才能宿营休息!

徐一凡只觉着自己脚底下的血泡早就破了,和袜子粘成一块,每走一步都痛的钻心。在爬一个凿出来地阶梯地时候儿,他一个趔趄就要朝下倒,后面两个一直跟着的戈什哈——仰和陈德这哼哈二将忙不迭地扶住他,看见自己主帅摔倒,正在旁边奋力攀爬的士兵们一阵骚动,带队军官按着军帽就要跑过来。

徐一凡稳稳身形,挥手就将那军官骂开:“滚蛋!拿我当娘们儿了?给我记好了,老子摔一跤,你们给我缴一面鬼子地联队旗过来!”

瑞兴府战场,半面鬼子的联队旗徐一凡都没缴着,让他遗憾得直咂嘴。打掉山县有朋这个出名地大将也没减少这半分遗憾。历史上大人物徐一凡见得多了,打死一个出名的老鬼子现下看来也算不了啥,可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地历史上,几十上百万的鬼子兵入侵国土八年,打到战败,八年的血火,居然一面鬼子的联队旗都没缴获着!

当下他就和参谋军官们说了这个遗憾,还重点告诉他们,这联队旗都是日本天皇亲授,人死完了旗还在部队可以重建,旗丢了,就算将这日军部队干净彻底的从历史上面抹掉!

有道是主辱臣死,徐一凡的遗憾让那些青年军官们个个儿嗷嗷叫,在历史上面抹掉一支日军部队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底下军官似乎就着这个问题行军的时候儿就探讨过了,到了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次算了,在东线,无论如何也要缴几面联队旗,丢在徐一凡的脚下!

看徐一凡说起这个话头,那青年军官是个哨官,也就是排长,说不准是南洋学官一期的还是二期的。当下就摘下帽子,嘿嘿一笑:“大人,这一路您都摔成什么样儿了?咱们当面,可只有四个联队的鬼子啊…………难道要打到日本国去,咱们才能帮大人您把债还上?”

周围咬牙坚持行进的士兵们低低的一阵哄笑,以前他们对徐一凡是尊敬敬畏服从效死,这一路转兵过来,徐一凡跟他们一起行军,一起爬山,一起啃干粮,摔跤了一起骂娘,赢得的却是全心全意的爱戴!

徐一凡被仰和陈德扶着,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笑声很亲切,但是绝对谈不上放肆,士兵们很辛苦,但是却生机勃勃,上下似乎是一个整体,这就是他要的那支军队!前面回报而来的消息也让他安心不少,骑兵不断的回报,聂士成一直在坚持抵抗,死死的卡住慈山一线,日军攻势已显沉寂。再有两天,他就能带着左协赶到东线,那么朝鲜战局的主动权就牢牢的掌握在他手心当中,击破第三师团之后,整个禁卫军面前海阔天空,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太多了,这场甲午战事就真的变成不一样的甲午了!

自己真没看错这位在历史

有的在庚子浩劫当中,为中国军人守住了最后一点尊亭!

他挥手笑骂:“滚蛋!爬你们的山去,到时候在带你们打到哪儿,只要看着我的手指向哪里就是了!”

“大人手指向哪里。我们就冲向哪里!”哨官收起笑容,肃容答应,转身就跟着自己弟兄继续前进了。

在徐一凡背后地陈德低低道:“大人,您什么身份,干嘛还和咱们一起爬山?扎起来的滑竿,咱们抬着您,怎么也落不下行程,又舒服…………”

徐一凡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要是五爷保镖的时候儿,不是挥刀子永远冲在前面。会友上下那么多人,会服气他?一样的道理!再拿我当大人老爷伺候,以后别跟在我身边了!”

陈德不吭气儿了,他毕竟在禁卫军里的日子还浅。仰就熟悉徐一凡的脾气很多,瞧瞧徐一凡疲惫而又强自支撑的神色,一转身:“大人。我背您!”

“老子马都不骑了。还骑你?再婆婆妈妈,就别想下部队!”

仰转过身来。一脸惊喜:“大人,您准了?”徐一凡还没搭话。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接着就是重物坠落。摔落谷底的声音,骡马临死的惨嘶声音,在夜色当中传得好远!

徐一凡一惊。没来由地就觉得心下不对,当下也不多说,手脚并用的顺着石工凿出的山道阶梯爬上去,沿途士兵已经挤成一团,骡马驮着弹药粮食,有的还背负着山炮拆卸下来的组件,后腿在阶梯上面绷得笔直,一堆士兵又推又拉的忙得满头大汗,看见徐一凡经过,都忙不迭地让开。

上山地山道在山腰间一转,就变成一条木质的栈道,从山腰间盘旋经过,道仅容一匹骡马和驭手通过,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天黑路险。随军骡马通过得极其缓慢,队伍差不多已经停顿了下来。徐一凡一路赶到前面,气还没有喘匀,就看见火把照耀之下,李云纵笔挺地身姿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他不断地挥手,一匹匹驮着重武器,驮着粮食,驮着弹药的骡马就被士兵们不断地推下悬崖!山谷之间,碰撞的声音隆隆响动,夹杂着骡马惨叫的声音,在这黑夜当中,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云纵,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云纵缓缓转身,士兵们也停住了手脚。

火把之下,就看见李云纵的神色如同身边的岩石一般凝重,英俊的面孔上面,没有丝毫的表情。看着士兵们停住,他转头大声下令:“还等什么?推下去!给部队清除道路,彻底的轻装,然后以最快速度前进!”

丢了这些重武器,还打个屁的仗?徐一凡气得都说不出话儿来了,直奔到李云纵面前,就看见李云纵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慈山被突破了。”

“什么?”

“慈山…………被突破了。”

赌赢了!赌赢了!

晨风浮动,川上操六站在山地高处,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神风吹动的方向,即使孤注一掷如他,也再也没有料到!

慈山主阵地两翼,八千盛军竟然不战而退,放弃了一线阵地。已经赌红眼睛的他,当即下令,潜越盛军据守的侧翼阵地,反卷包抄攻击聂士成所部,彻底打开这条至关重要的通路!

三千余名枪膛空空,肚子也空空的日军士兵,在艰难的地形上运动,整个夜间,都担心头顶会倾泻下来弹雨,这样的地形,完全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只要敌人据险抵抗,他们就无法寸进,只有崩溃下来,士成正面再加以出击,他和大迫尚敏所带领的这两个联队,能不能等到第三师团后续部队赶来,还是一个问题!

为了这次攻势,川上操六已经赌上了所有的一切!

夜色当中,枪声始终没有响。

数千日军战战兢兢的翻越了第一线战壕,高高低低的山地上,盛军阵地完整,还发现了许多未曾携带走,未曾破坏的弹药和粮食!日军士气大振,在疯抢一阵干粮填进肚子里面之后,继续在已经发狂的下级军官的率领下,向前发起攻击!

盛军所部,在二线还是放了几枪的。可是这支军队。比起当初在南朝鲜作战的时候还要不堪,枪声没响多久,到处就是一片狂呼乱喊地声音:“败了,败了!”

日军的喊杀声布满夜空,淮军喧嚣的声音也是接地连天。整个夜晚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狂乱,到了下半夜,日军已经从侧翼突破曾经碰得头破血流的慈山阵地!

盛军全线崩溃,死伤极少,天色渐渐亮起来之后,就能看见大队大队的人流。纷涌的在朝着西北面安州方向撤退,聂士成所部也反应过来,夜色当中他们不敢擅自离开阵地陷入混战——本来他们的实力就已经很单薄了。士成所部顽强许多,在黑夜如此慌乱的情况中都没有崩溃,一直坚持着以火力向侧翼射击支撑,不断的吹号鸣笛。还点起火把要和侧翼地盛军取得联络。

但是他们这样的努力。都是白费。

盛军坚决的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向安州方向溃逃!他们丢下了步枪。丢下了弹药,丢下了粮食。丢下了旗帜军装。而日军就利用这些丢下的器械军火,向聂士成所部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枪声席卷整个慈山。硝烟弥漫,一阵阵地卷过来。士成所部已经无可挽救,他们只剩下千余人。日军已经出现在他们侧翼和背后——那里是没有工事地。

最主要的是,聂士成地坚决,让他麾下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勇气进行抵抗,但是这种勇气也是有限度地——友军溃逃,四面皆敌,实力单薄,士成所部的喊杀声越来越低,枪声也越来越杂乱,他们也打不下去了!

眼看着日军跟打了鸡血一样已经布满山坡,呐喊着拼死前进。站在那里地川上操六就知道胜利已经在掌握当中,他缓缓放下望远镜,想回头朝参谋军官们笑笑。入眼之处,就看见那些参谋军官一个个歪歪倒倒的,都在竭力支撑,每个人都是面目焦黑,眼睛里面都是血丝。大迫尚敏少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拄着军刀垂头打起了瞌睡,嘴里还叼着半块干粮。

川上心情激荡,眼睛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全是满满的泪水。

神风,终于刮起来了,而他,就是见证!

两千年地国运,也许就在这一战当中抢了过来!他们是小国,却又有着太多的野心。二十年的生聚,二十年的节衣缩食,每一块铜板,每一分精力,都投入了这场赌博当中。从头到尾,都是赌博!

而他川上操六,看来是赢了!帝国陆军,看来也是赢了!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只能深深的朝这些参谋军官们鞠躬下来。

“诸君,鄙人何其有幸,和诸君共事,而我们这些明治时代的军人,又何其有幸,参与了这场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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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门!快走吧!朝平壤方向,鬼子薄弱,咱们拼死也保着军门冲出去!”

几个戈什哈已经满身浴血,抄着步枪站在那儿,拼命的想拉聂士成离开。而士成握着腰刀,双目尽赤。晨风夹杂着硝烟卷过,吹得他身边大旗猎猎而动。

喊杀声越来越近,而他们这边的抵抗火力却越来越弱,不断有士兵从阵地中跳出来,慌乱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鬼子从侧翼逼过来,就只有向西平壤方向还是一线空隙。当看到聂士成握着腰刀站在那里,士兵军官们又迟疑的停住脚步,回去就是一个死,可面前聂军门还站在这里!.

>.切都翻转了过来。他以两千兵挡住了优势鬼子的正面冲击,苦头他带着嫡系来挡,轻松的活儿都给了八千盛军来干。徐一凡只交给他分派的补给,他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半点亏待之处。开战之前,那些淮军军官谁不是口口声声感激,一迭连声答应效死的?

结果八千盛军,真无一个男儿,居然就这样逃了?

这些人到底想的是什么?官他也想当,权,他也想要,银子,他也不嫌弃。可是国战当头。就为了腔子里面流动的血,为了天经地义的,不言而明地那些道理,也应该尽到责任啊!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些盛军看来,比这些大义还要高?

还是这个国家,真有什么地方错了,不得不有个人来改变这一切?

他缓缓向西看去,徐一凡这个时候,正在赶来吧?整个国家。似乎只有这个一直桀骜不驯,和官场上下格格不入的二百五钦差在拼命死战,在为这个国家血战到底。

可惜,我聂功亭对不起他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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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冠廷,我来和你做伴了!可惜了这大好河山!”

戈什哈们目眦欲裂。却来不及奔过来。恰恰在这个时候,退下来的队伍当中。一个衣衫破碎的禁卫军军官猛的冲过来,一枪托就敲在聂士成的头上。士成哼也不哼的软倒,腰刀飞出去老远。戈什哈们这才冲过来扶住了聂士成。

那禁卫军军官紧紧自己腰带。笑道:“各位,对不住,大人的交代。无论如何要保住军门,我这才退下来的…………军门果然刚烈!大家伙儿带着军门撤下去吧,谁要觉着好男儿打死算完地,陪我留下来,咱们给军门打个后卫。”

退下来的士兵军官们面面相觑,子弹嗖嗖的从这群人身边掠过。一个部小军官低声问道:“你们不怕死?”

“我是南洋出来的,知道洋鬼子骑在头上的苦处,穿了这身皮,就是为了死也不要再受那种气!”禁卫军军官笑着回答,一举步枪,带头就返回阵地,一些军官士兵对望一眼,咬着牙齿骂了声娘也跟了回去,剩下的抱着聂士成,一脸愧色地退了下去。

“淮军…………淮军完了!咱们挣扎出命来,保徐大人到底!他妈地,宁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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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功亭完了…………”在离慈山阵地远得都看不见的地方,十几骑马立在坡上,侧耳听着那边地响动。

枪声已经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盛军朝这里溃退地响动喧嚣却越来越大。

当先一名骑士,穿着长衫,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正是杨士骧。而他身边,就是神色复杂地叶志超和卫汝贵。

刚才低低说话的,正

贵。

盛军溃败,一切都是杨士骧暗中策动的!他在铁山等候叶志超和卫汝贵,威逼利诱之下,别无选择地二将带着亲信潜回这里。淮军本来就是李鸿章训育几十年出来的,这些将领在盛军当中势大根深,大敌当头,苦战中的徐一凡也根本没时间来清理消化这八千人。杨士骧开出价码,哨官三百两,队官八百两,营官二千两!只要服从他的命令,四恒的现银票拿走!而且中堂发话了,确保他们功名不坏,营头不撤,继续在盛军里面享福,只算有功,绝无罪过!

当兵的还不是有奶就是娘,还怕徐一凡吞并他们呢。李中堂开口了,再加上现银子,还不奉命唯谨,当即就让开防守正面,导致最后丢了慈山阵地!

听卫汝贵发话,看看叶志超也是脸色铁青,杨士骧冷冷回顾:“这就是背叛中堂,背叛北洋团体的结果!他要当烈士,当就好了,最后收拾局面的,还不是要靠咱们北洋?”

“咱们一败再败…………杨大人…………”

“徐一凡败得更惨!到时候日军肃清完朝鲜,自然要突破边防,挺进我大清龙兴之地的…………到时候,在边境收拾败军,节节抵抗日军进犯的是谁?还不是你叶大人,你卫大人!”

“没有军火,没有物资啊…………”

“安州不是有么?一千禁卫军的新兵蛋子,咱们是友军,他们敢不开城接纳?又没有徐一凡麾下重将主持,拿了他这点东西算什么?”

“就算有了军火补充,咱们只怕也…………士气差不多没了啊…………”

“东北那么大,咱们一路打一路退还不够么?都打败仗,谁也没要咱们来个力挽狂澜…………说不定谈和了,咱们还在节节抵抗哪!”

几番问答下来,叶志超和卫汝贵只有点头。眼睛里面也冒出一点希望的火苗,也许这是唯一一条路了?杨士骧没往黑里面带他们…………毕竟在徐一凡惨败之后,还是他们在领军拼命抵抗啊!

当然,打赢打输就是两说了。

可怎么也是一个将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

两人看着杨士骧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毕竟是读过大书的人啊,这肠子里面的弯弯绕就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多了不知道多少!可真是将什么都算进去了。

卫汝贵粗鲁一点儿,还有点不放心就直说了出来,也不顾叶志超一直在给他使眼色。

“杨大人,这仗到底打到什么时候儿才算完?败这么惨…………”

杨士骧冷冷一笑,策马掉头挥鞭就走。

“打输给洋鬼子赔款割地也不是头一次了,大清还不是好端端的,只要咱们北洋始终不倒,就是你我功名富贵所归!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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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夹杂着呼啸声在山谷里横冲直撞,吹得火把火苗老长,火焰猎猎舞动着,仿佛随时会被这暴虐的狂风吹得熄灭!

不断滚落下山谷的那些骡马驮子,夹杂着山石一起滚落,仿佛就是隆隆的雷声。

看着这些被推落的辎重,士兵们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军官们不断的发出短促的号令声音,整支军队彻底的轻装,清除了道路之后,几乎就在山路上面飞奔了起来!

战局的变化,作为基层,他们并不清楚。但是徐一凡和李云纵就站在路旁石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长官如此,这些坚韧纯朴的官兵们跑得更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徐大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徐一凡竭力的保持着微笑,但是无数道投射来的目光,压在他的肩头,沉重得都让他喘不过气儿来了。

骑兵回报,慈山阵地被突破,盛军大溃,聂部死战到最后,聂士成存没不知。日军有向安州挺进迹象!

他毕竟来迟了一步,现在也只有采用李云纵的意见,彻底轻装,最快速度赶上去,无论如何要保住安州!

他要感谢李云纵先于他做出了这个决定,这家伙神经差不多是铁打的。换了他,他不见得有勇气带着一支失去了重武器的部队,赶上去和日军拼个你死我活!

这条路真难走…………真难走…………

“没有重武器,这仗能打么?”他低声自语,李云纵听见了,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他的口头禅:“我对此从不怀疑!”

徐一凡琢磨了一下,自己也笑了。什么时候他要是一帆风顺那就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自己一路反正都这么过来的,习惯了。日本人在赌博,他又何尝不是在赌博?采取四平八稳的办法,从一开始他就没办法撬动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大帝国。

风这么大,难道是日本人祈祷的神风,才让他们赌博成功?

既然如此,那我的禁卫军就是惊雷,将你们的一切迷梦击得粉碎!让你们知道,东亚到底谁是主人,哪怕历史曾经给你们百多年跃上舞台的机会,但是历史送我回来,就是为了将这小小的出轨,回到正常的道路上来!

“前进!向着安州,前进!”夜色当中,徐一凡终于大喊了出来,直至山鸣谷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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