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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躬身退了出去,连忙去找崔执事家。
崔执事家的瞅着木槿没有给她惹出事来,心里高兴,便从厨房弄了两盘菜在屋子里,温了壶酒,正在吃酒,看到陈妈妈进院子里来,连忙上前请陈妈妈与她一起吃酒。
陈妈妈进到屋里来,也不动筷子,就将大太太今日的话说了一遍。
崔执事家的听得陈妈妈这话,顿时惊出了身冷汗。
平日里她在下面做些小动作也是仗着大太太信任她,没想到大太太早就将她那些把戏看在眼里。
崔执事家的急忙央求,“陈姐姐,我们跟着太太这些年了,平日里姐姐妹妹总好在一起,关键时刻你可要帮帮我,大太太她准备怎么发落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陈妈妈叹口气道:“难为你是个聪明人,早知今日,竟被那些个财物蒙了心,”顿了顿又说,“当初你怎么能做那些糊涂事,现在既做了也不该怕。”说着就要走。
崔执事家的急忙将陈妈妈拦住,苦苦哀求,“可怎么办,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陈妈妈被她磨得没法,只能道:“太太若想要发落你,还用得着遣我来说这些?还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如今你家里已不同往日……”
崔执事家的急着道:“姐姐回去千万跟太太说,我可半分没有别的想法,我哥哥一家子这些年也是受了陶家的庇护,才没饿死。我本想过段时间跟太太说说将我哥哥的女儿要进进府里,谁知道我那没良心的哥哥竟然图几个钱把女儿卖去了武穆侯府,按理说我们这些家养的奴才,不该就这样擅自做主,别说是卖出去,就算是配人也该是太太拿主意,只是我那哥哥早早就被逐出了府,就疏忽了这些规矩,我又一时没嘱咐到他,才让他作下这种事。”崔执事家的想来想去,大太太一定是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
陈妈妈听得仔细,崔执事家的又催她拿主意,陈妈妈思量了一番道:“这种事我可做不得主意,再说这事太太也没跟我说起。”
崔执事家的看到陈妈妈是这种表情,知道里面没假,顿时后悔起来,自己竟然将这件事说破了,这下子想遮掩也来不及。
“只是我劝你,趁着太太没有问起,你不如早作打算。”
陈妈妈从崔执事那里出来,仔细盘算崔执事的那番话。
这些年大太太虽然视她为心腹,但是有些话也是不会跟她说的,更没说起崔执事哥哥家的事,难道大太太让她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这件事?崔执事哥哥家的丫头,她是见过,生了一副好皮相,不过是一个毛丫头,又能有多大干系?
陈妈妈不禁叹了口气,大太太心里想的,谁能猜得清楚。
木槿在一旁伺候,容华将花样描得精心细致。
容华让春尧去锦秀那边看一看以表心意,锦秀是因病得福,讨了大太太欢心,园子里的丫鬟不少前去探望,木槿在一旁愤愤不平,“小姐你冒险救了人,人家却不念你一点好处,都算在了大太太头上。”
容华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木槿还欲再发牢骚,这时听到外面有丫鬟道:“二爷来了。”
弘哥一进屋,容华急忙走出来,吩咐木槿,“快去给二爷倒杯茶来。”
木槿领命出去。
弘哥进了屋,径自坐在椅子上看容华。
别看弘哥小小年纪,目光却十分的细腻深沉,只是少了几分的耐性。
弘哥等着容华先开口,容华却偏偏不肯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弘哥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恼怒。
容华挑起眉梢,“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为什么要让丫鬟跟着我?”
“因为。”弘哥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个八姐姐看他的目光有蹊跷?府里的人看他多是尊敬、羡慕的,还没有谁对他流露出那种怜悯的目光,他这才不由地生疑,遣了个身边的丫鬟多注意她些,谁知道倒让她发现了。
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她能拿他怎么样?谁知道她反将他一军,遣了那个叫木槿的丫鬟来告诉他,让他找个借口去大太太屋里。
凭什么她说一句话,他就要按照她的话去做?偏偏她却好似很了解他,让木槿来跟他说:“小姐说了,二爷想知道什么,去了一看就明白了。”
明明知道是她在耍手段,他却还是上当了。
弘哥后悔不已,他本不该去的,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去了不说,完了还巴巴地送上门来,想到这里,不由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走,嘴里还不服气地道:“别以为我不敢跟母亲说……”
“说什么?”
“说你……”弘哥辩不过容华,只得回过头来怒目以对,却没想看到容华笑弯了的眉眼。
弘哥不由一愣,容华那恬静的笑容,让他赫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弘哥正看得入神,忽然看到容华嘴唇一张一合,他耳朵似是有金器交鸣的声音,轰鸣不绝,半天那才恍惚明白那话的意思。
她是说:“你的锦帽貂裘还在不在了。”
弘哥惊呆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因为功课不好挨了父亲骂,父亲罚他在屋子里静读书。正逢时节,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他在屋里枯坐,书本里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只能托着腮想着外面不知是怎么一番玩闹的景象,正觉得难过,听到外面有人喊,“五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他激灵一下活了过来,忙跑出屋子去看。
撩开帘子,他一眼就看到了五姐姐。那天正下着雪,她踩着雪花,红色的罗裙在地上拂过,拖带了几粒莹白,落在褶皱里,远远看去似花瓣里的晨露,她走到他身前笑着看他,还没说话,她就脱了身上的红裘披在他身上,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众丫鬟生怕担了过错,急忙拦在前面说,“老爷命二爷在屋里读书的。”
她笑着说:“我可不就是来教他功课的。”
他那时个子还矮,只能仰起头来看她,她眼睛里光芒四射,异常明亮。
雪在脚下“咯吱”地响个不停,也是那时候她告诉他那句诗,说的是,“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后来他将她的锦裘藏了起来,再也不肯给她。
每当她想起这件事,总是会笑问他:“你的锦帽貂裘还在不在了?”
弘哥看着容华发愣,又见她伸出手,轻轻地在他额头上比划,“一时不见,你已经长这么高了。”
弘哥想说话,嘴唇机会颤抖的不能言语。
容华又微微一笑,十分清晰地在他耳边说:“是我回来了。”
他的眼泪顿时掉下来,滚过金边绣的衣角落在地上。
弘哥再坐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容华亲手拿了茶给他喝,清香的茶水入了口,他这才急急放下茶杯,站起身拉过容华的手,真切地喊了一声,“姐……姐……你怎么就……”
弘哥年龄毕竟是小,在他心里只有容华一个亲人,当时容华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只是不敢相信地呆坐了一天,然后在容华灵前默默哭了一回,之后再也没表现出过度悲切来,现在容华回到身边,感情失而复得。与容华见面固然欣喜,之前失去的痛苦却也一并回到了心里,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恨不得将这些年的痛苦一并发泄出来。
哭够了。弘哥还是不明白容华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容华只是一旁劝说他,里面的细节她也说不上来,“大概是我命不该绝,人都说做亲人的有今生没来世,老天却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
弘哥只在一旁点头,眼都不敢眨地盯着容华看,生怕一眨眼容华就会不见了似的,等到心结一打开,一个个问题就接踵而至,“姐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得了急病,我才不相信,还有那个赵宣桓怎么就娶了大姐?”
她们姐弟素来亲近,赵宣桓的事容华也没有刻意瞒着弘哥,那时还以为他年纪尚小不会在意,哪知道他早已经看到眼里。
“后来大太太故意试探我赵宣桓的事,我一直装作不认识他,赵宣桓也是奇怪,竟然也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说到这里,弘哥“哼”了一声,“我一直不相信姐是得了什么病,心里早就下了决心,想着等我长大以后,定将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查出是谁害的你,我要将他们一个个杀了为你报仇。”
说到这里,弘哥脸上顿时出现坚韧的表情。
容华不禁叹息,弘哥这些年的变化,很大部分是受了她的影响。
“姐,快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害你?”
“还不是时候。”容华拉住弘哥的手,“听姐姐的话,现在不要乱想,等我将一切弄清楚,我必定会讲给你听。”
弘哥执拗了半天,才乖乖点头。
有这样一个弟弟,容华心里像流进一股暖流。
“不要赵宣桓也好,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姐姐找个好姐夫。”
容华不禁笑了,“恐怕等不到那时候,我就要嫁出去了。”
弘哥的脸顿时沉下来,“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这还用得着说吗?大太太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
“研华是不是在大太太屋里?”
弘哥点头,“在。我进去的时候,六姐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太太好像不愿意让我看到什么似的,让六姐躲在里面没有出来。”
那就是了。
侯爷夫人分明已经看上了研华,如果侯爷夫人提的是一门好亲事,研华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哭成那个样子。看来一定有一门大太太和研华都不愿意应承的婚事。
这府里到了婚嫁年龄的,除了容华就是她。
“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大太太有什么打算?”
容华伸手帮弘哥整理了腰间的荷包,上面绣着翠竹。
大太太到底在想什么?弘哥今年十岁了,一般的人家十二岁左右的男子都有了婚约,陶家如今势头正好……想要联姻的世家不在少数,很多时候只要联姻在前,有些事情也就好办了。
大太太和义乘侯夫人貌合神离,眼见又要大办老太太的生日……
这一桩桩联系起来。
大太太或者是想找个更大的依靠,只是要大过义乘侯府,又哪里那么容易。
不知道这府里的人,最后谁会变成大太太布下的棋子,谁又能成为最后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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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天更新多一点,恭喜小正太正式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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