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睿道:“皇上让任家督办军资只是重怒之下脱口而出,说不定不会实行。”
现在就是要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彻底打压任家。容华站起身用剪刀剪了烛花,“督办军资却是大事,交给任家办皇上也会不放心,所以皇上才会犹豫。”
薛明睿的眉毛扬起来,“那是数万将士的性命,非同儿戏。”
容华用岁寒三友小茶吊倒了两杯枣茶,锦秀在厨房里拿了两碟糕点让人穿进屋里。糕点上撒着糖霜,就像外面飞扬的大雪。
薛明睿喝了口热茶:“皇上发配常宁伯去西北带兵已经让朝廷上有了二言,要想惩治任家也要顾及庄亲王爷。”
任家这种角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因处置他惊动了庄亲王爷,也不能就放着他不管,怪就怪任家有太多的钱财。钱财就等于人脉,皇上避重就轻,很可能最后大事化小,等到处置庄亲王时再一并斩草除根。
可是留着任家,难免将来会出什么差错。银钱关键时刻能够收买人心。
容华靠进薛明睿的怀里,尽量顺着薛明睿的思维往下想,“侯爷去过西北,西北冷不冷?”
“冷。尤其是刮起风来,根本不能辨别方向,出去巡逻的军队有很多走失,如果不能找回营地,遇见瓦剌倒还好了顶多是战死在外,就怕迷失方向活活冻死,所以到了冬天西北军资总是开销尤其大。”
容华也想到一件事,“今年棉花格外贵,若是军费里棉花的开销够充足那就好了,西北的将士也能安稳过一个冬天。”
这些东西都是由内务府并皇商购办的,最近有几家皇商因办事不利被皇上训斥,寻不到办事稳妥的人为朝廷筹备物资,皇上正为此焦心。
容华微微一笑,“任家的商铺遍布京城和金华府,堪比几大皇商。”庄亲王爷就是看上了任家的财富,才会将任家笼络在身边。
容华看着青色遍开金银花的幔帐,“任家连千金难求的东珠都能寻到,更何况棉花。”
怪不得静妃会忌惮武穆侯夫人的聪颖,薛明睿凝视着容华,幽深的眼睛闪烁,“棉花也可以是军资。”
容华点了点头,“妾身不大懂朝政,只是注意中馈多一些,不管是陶家还是薛家,每年都会注意棉花的价钱,没有棉花家里上下就不能穿暖,所以棉花是好东西也委实让人头疼。国家年年都派遣官员收棉,可见皇上对棉花的重视。”
薛明睿嘴角上弯笑起来,“朝廷无论怎么收购,每年棉花的数量都不十分充足。”
容华道:“朝廷收购棉花的渠道已经十分成熟。”棉花的计价、论价皇上能操控,也就是说让任家和朝廷做买卖,只要朝廷想要任家输,任家就会一败涂地。
至于怎么才能不惊动任家和庄亲王,看着他们走进陷阱,那就是政事了。
……
常宁伯府,湘竹才劝着瑶华歇了一会儿,去李家的袁婆子脸色难看地从外面回来。
湘竹和袁婆子提着灯笼在穿堂下说话。
袁婆子道:“舅太太不肯见奴婢,只说舅老爷病的厉害了,舅太太也是自顾不暇。”
就算是舅太太要侍疾也不可能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这样说分明是推脱。湘竹转头看一眼屋子里,生怕惊动了瑶华,正要和袁婆子走开些。
茯苓打开了门,看着湘竹道:“大奶奶让姐姐和袁妈妈进去呢。”
湘竹担忧地看着袁婆子进了内室。
瑶华靠在迎枕上,听袁婆子说完话,咳嗽了几声道:“信呢?我给舅太太的信送上去没有?”
袁婆子道:“奴婢倒是给后门的婆子用了银钱。婆子说会帮忙,想来递上去舅太太一定会看。”
瑶华喘了几口气,挥挥手让袁婆子退下去。
湘竹上前道:“大奶奶也别太焦心,若是大太太被陶家休了,李家脸面上最难看。”
话是如此,就怕静妃被罚,李家也没有了底气,这样就让陶容华得逞了。李家不能牵制薛家,谁还能帮忙。她和母亲都只能任人鱼肉。
“大奶奶还是听世子的话好好歇着吧!”湘竹端了枸杞茶给瑶华喝,“好在世子爷是真心对大奶奶。”说着去看瑶华伤了的手红了眼睛。大奶奶的手伤成这样,她想想都害怕。好在世子爷真的将大奶奶接了回来,大奶奶也没有白白受苦。
任延凤真的可信吗?能将她接回来却未必能保住她正室的地位,可是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瑶华正思量着,只听外面的茯苓道:“世子来了。”
湘竹脸上顿时欣喜,伸手为瑶华盖盖被子便转过身对任延凤行礼。
任延凤径直走到瑶华床边,“瑶华,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瑶华眼睛通红,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世子爷今天去衙门里怎么样?有没有人说闲话。”
任延凤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我回来母亲也只是问政事,只有你最关心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白白吃苦。”
瑶华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我都是小事,现在世子爷为难,我知晓。”
想到刚才任夫人和他说的话,任延凤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这样委曲求全,有些话我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瑶华心脏顿时重重地一跳,胸口酸疼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勉强稳住心神,“世子爷有什么为难的?”
任延凤叹口气,“静妃娘娘被禁在宫中,父亲、母亲怕牵连到我们家。”
瑶华低下头仓皇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瑶华一滴眼泪掉在任延凤手背上,“世子爷要以任家为重,我算不得什么……”
任延凤焦急地揽住瑶华,“这话怎么说的,我一定护得你周全,只是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你要忍着点,等风声过去了,我一定加倍补偿。”
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可是经任延凤嘴里说出来,她还是难免失望,心底一片冰凉。所谓的护得她周全,不过就是将她从陶家带回来,扔在小院子里,压制着她,让她委曲求全。
瑶华点了点头,“我明白世子的难处。”
任延凤将瑶华抱得更紧了些,“你知道就好。”
瑶华屏住呼吸,只听得任延凤道:“母亲的意思,让你先搬去西院的芙蓉阁,芙蓉阁安静适合静养,母亲对外说让你闭门思过,等到风声过去,自然让你搬回来。”
瑶华咬住嘴唇,“能不能换个地方,西院毕竟是妾室住的,我……”
任延凤手紧了些,“我就是和母亲这样说,只是母亲……”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瑶华不知怎么的想要笑出声来,难不成换个地方能比当年娶她回来更难?
“我回去再向母亲说说,东边还有一处院子闲着,看看你能不能搬去那里。”
任延凤声音刚落,旁边的湘竹就跪下来,“世子爷,您不能让大奶奶搬去西院啊,大奶奶怕着凉,冬天京畿就爱吹西北风,大奶奶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了,东边的院子还好一些,冬天总不至于太冷。”说着垂下泪来,“从嫁过来,大奶奶已经搬了好几次了,每次都不是正房,西院更是姨娘们的去处,您让大奶奶如何自处。”
任延凤皱起了眉头。
瑶华紧紧地攥着被子上的锦缎,挣扎着道:“不要为难世子爷,这都是夫人的意思。”
任延凤这才感激地看着瑶华,“你知道我的难处就好。”
早就已经确定的事,不会因她一句半句话更改,她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是没用。
瑶华想起翡翠,“这段日子我不在世子身边,就让翡翠跟着世子伺候。”
任延凤想起翡翠来,脸上顿时浮起愧疚的神情,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听说要去西北就多喝了两杯,翡翠过来送东西,我就……一时……都是我对不住你。”
“世子爷快别这样说,翡翠跟着我嫁过来,本就应该伺候世子……”瑶华说着咳嗽几声,“只要世子爷不嫌弃她笨手笨脚。”
任延凤轻轻地拍着瑶华后背,“她毕竟是你身边的丫头,我对她都是看在你的脸面上……”
看在她的脸面上,拖着她的陪嫁丫鬟做那种事。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相信世子对她情深,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这么傻。
任延凤坐一会儿依依不舍地离开。
湘竹揉着红肿的眼睛,伺候着瑶华躺下,“大奶奶要想想办法,从来没有哪个正室和姨娘住在一起。”
瑶华睁大眼睛,“现在求谁都没用,只能依靠自己。西院是姨娘的住处,东边的院子就是空着也不会让我住……西院边上曾供过佛祖,我就去那里。”
湘竹听得这话惊骇的忘了掉眼泪,哽咽了两声,“那里如何能住人。”
瑶华仓皇一笑,“我还能去哪里?莫不是真的去做姨娘?”
**********************************
哎,要过年了,我女儿又生病了,还是之前的咳嗽,,,真郁闷,又是新一轮的求医问药。
这次我找了穴位配合按摩不知道能不能好一些。
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