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一低头看着周身上下,一声灰袍如旧,小酒葫芦还是挂在腰间,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
“林一,你为何骗我?”
木青儿的声音不大,却满含怨气。
“此话怎讲?”林一有些莫名其妙。
“你明明一身高绝的武功,连太上长老也对你青睐有加,而你却装成一个养马弟子,不是骗我吗?”木青儿振振有辞。
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你问我会不会武功了吗?你以为我想去养马?”
“姚师兄鞭打你时,你为何装作不知躲闪的模样?这不是骗我吗?”木青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木青儿要是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一点道理不讲,许是自小娇宠所致。
林一伸手解下葫芦,依在栏杆上,仰首呷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木青儿,淡淡说道:“我若是躲闪,他能罢休吗?你能罢休吗?我若是还手,你以为你那个姚师兄还能活下去吗?无奈之下,让你们抽一鞭子罢了,末了竟是我的不对了。你还想怎样?”
见林一语气转淡,木青儿不由得心底儿发慌。她手捻发梢,讷讷道:“你……你就是不对,若是你别摆出那令人生厌的臭架子…我就放过你!”
“呵呵!木姑娘说的不错,林兄弟太不近风情了!”弘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其唇白齿红,目如星朗,一身白色长衫,说不出的儒雅与俊美。
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弘公子,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转过身去,喝了口酒,自顾远望。
“弘公子,你胡说什么呢?”木青儿蛾眉轻蹙,白了对方一眼。
弘安不以为意,手敲折扇,呵呵笑道:“我有个妹子,也与你年纪仿佛,我总是宠着她让着她,即便如此,那丫头还是说我欺负她呢!”
“你妹子叫什么名字?”木青儿好奇地问道。
弘安眼光瞥向林一的背影,回首冲着木青儿温和地说道:“我那妹子名叫做弘樱,小名儿便称作樱子,与木姑娘的芳名有得一比呢!”
“你知道我名字?”木青儿目光狐疑地看着弘安。
弘安呵呵一乐,笑道:“在这条船上,木姑娘的大名,怕是无人不晓吧!青儿乃菁华之意!天地间的娇宠是也!”
“呵呵!弘公子所言,是真的吗?”木青儿被弘安几句话哄得开心笑起来,明眸焕彩。
弘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这样一个乖巧聪慧,兰质蕙心的女儿家,谁都该宠着你让着你的。谁敢冒犯姑娘,我弘安便是不答应。林兄弟……林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这个弘公子的话听在耳中,着实令人舒坦。木青儿暗暗颔首,不无期待地看向林一。
“柳兄,身子可好些了!”林一并未理会弘安,而是迎向楼梯走了过去。
柳志被人搀扶着走上楼台,见是林一,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林兄弟,躺了几日已无大碍,上来透透气儿。”
柳志靠在栏杆上,深深地喘了口气,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兄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意想不到啊!”
“这还要多谢柳兄呢!”林一含笑说道。
柳志摇摇头,叹道:“救命之恩,我柳志又该如何致谢呢?”
楼台之上风景虽好,却人多喧杂。林一与柳志说了会话,便借机溜下楼台,见那个沧海帮的石坚,跟个柱子般的戳在门前。他一愣,问道:“有事?”
石坚忙躬身施礼,面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阴冷依旧,说道:“见过林公子,在下受卞帮主之命,随伺公子左右,以便差遣!”
“你回禀卞帮主,我喜一人清静,不必如此做派!”
林一摆手让石坚回去,便是江长老也没有如此的架势,这个卞振铎真是无事找事。
石坚闷声称是,迈开大步离去。林一刚想进屋,却听耳边有声音响起。他左右打量,并无人影,心中称奇,便向江长老门前走去。
人才至门前,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林一走进房门,见江长老从榻上起身,拱手笑道:“邀来林道友一叙,快快请坐!”
林一拱手还礼,笑道:“多谢江长老盛情,林一相扰了!”
二人落座,江长老手一翻,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出现在木几上。他先自斟了一杯酒,端起喝下,回味无穷地咂巴一下,这才为林一面前的酒杯满上。
“共饮一杯如何!”江长老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道。
林一的神识中,酒杯并无异样,而江长老先饮一杯,看似无意,实则是表明酒水无恙。
笑了笑,林一举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口,甘洌辛辣兼有之。他赞道:“好酒!”
“哈哈!”江长老扶须大笑:“想不到林道友年纪不大,却也是善饮之人呢!”
“善饮之名不敢受,闲暇之时喝一口倒是真的!”林一拿起酒壶,为江长老也斟了一杯后,他想了想,说道:“方才在舱外,江长老对我说话,是江湖中的功夫,还是法术呢?”
江长老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笑道:“你说的是传音,此乃小道,莫非道友没有修习过?”
林一有些赧然,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独自一人修行,江长老算是我结识的同道第一人。”
江长老惊叹道:“独自修行,没有师长提携教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在是闻所未闻呐!林道友,我敬你一杯!”
放下手中杯,江长老说道:“江湖中也有传音入密的功夫,却不能及远。而我修道之人,却可以运用神识,将声音凝成一线,随修为可远可近。”他也不藏私,随即将法门的运用一一详述。
林一听了一遍,便知其窍门。这便是修行中,有同道在一起切磋的好处,可以彼此借鉴论证,取长补短,相互促进。许多法门便如同一叶障目,若无人点醒,会耗费许多工夫而难知其究竟。
江长老的修为不高,其数十年来的见识,却不是林一这个独自上路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林一心中暗喜,便将修行之中的一些不解之处,尽向江长老求教。而对方有问必答,难以诠释之处,也会搬出个人的看法,彼此共同参悟。
可以说,与江长老在一起,林一获益匪浅。他心知对方是有意示好,不过,如此慷慨的将一生修行感悟,说出来与一个年轻人共同研修,此等胸襟气度,值得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