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速的解决了野鸡,将火踩灭后,就开始采起山中的野果子来。
除了野鸡是萧真抓的,其余的都是姒墨做的,包括此刻的采野果。姒墨像个孩子似的穿梭在其中,只要摘到了野果就抛向萧真,而萧真每回也能准确的接中,她用衣裳前布做兜,不一会,就接了满满一大衣兜。
姒墨跑回来时,面前的野果已经堆成了小山。
“我的生存技能如何?”姒墨很是骄傲的问道。
“我教出来的人,能不好吗?”萧真看着眼前像个孩子似的皇帝,心里有些复杂,将一颗野梅子塞进他的嘴里,看他被酸的一脸,眼底有了笑意:“可惜这一身本事,你注定用不到。”
姒墨被梅子酸的脸都拧在了一块,忙吐出来这才说道:“以后我要是不做皇帝了,我就去做猎人。”
“猎人?你以为猎人是那般好当的吗?春秋是狩猎最佳季节,一旦到了冬季,猎物们都藏了起来,任你本事再高也不容易找着。”
“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至于看着我饿死吧?”姒墨咬了口果子,“这个好吃。”说着给了萧真一个。
萧真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吃着,果子确实很甜,甜到心坎里了。
“你在想什么?”姒墨问。
“我曾经有个很疼爱的弟弟,”萧真轻轻地道:“后来有一天,我们吵架了,他吼着说我,说我口口声声最为关心他,可我所给他的都是我要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
姒墨吃果子的手一顿。
“我便问他,他想要什么?他说他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给他时间去想这个问题。”萧真道:“那时,我只觉得他不懂事,太过任性。”
“后来呢?”姒墨问。
“后来,我继续把我认为要给他的给他,而他也接受着我给他的东西,只是从那之后,我们之间就没再聊这些话了。”那一次对话之后,她忙着将他训练成一个帝王,而他也忙着接受,仿佛这一切都是那般的正常。
林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从不知名的地方吹过来的风声。
“直到现在,我发现,原来我这个弟弟自始自终活的都不是他自己,他没有他自己的记忆,他的记忆中到处都只有我,和我教给他的东西,以及朝政。他喜欢玩的是什么?他喜欢吃的是什么?他喜欢做的又是什么事?我竟然都不知道。”萧真目光微涩的看着姒墨:“就连他的皇后,也是我强塞给他的。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喜不喜欢。”
姒墨依然微笑的看着萧真:“我想,他应该怪过你,但最后还是原谅了你的。因为你对他来说,是这个世上唯一真正对他好的人。”
“可这份好至于他,反倒是种禁锢。”他们的相处,她一直以为他处处禁锢着她,于他而言,她亦是啊,甚至最终因为这份禁锢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没有怪过你。”姒墨淡淡一笑:“他也做错了很多事,他有时想弥补,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像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他的立场,好像做什么都有些不太好,他也一直在迷茫。”顿了顿,姒墨又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
萧真目光微动。
“你早就察觉了吧,这里并不是时彦所说的真实世界,而是同心锁的幻象而已。”
萧真轻嗯了声,她从几天前就有所怀疑了。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因为心里的执念,我被困在这里数十年一直无法离去,也因为同心锁的力量,你总是被它拉进这里。如今,一切也该结束了。”
眼前的场景一变,两人站在了一处悬崖边,二个极端,姒墨的身后是悬崖,悬崖底下是黑呼呼的一片漩涡,萧真的身后则是一片白雾。
子然焦急担忧的声音透过白雾传来:“阿真,回来,快回来。”
“回去吧,那是你的世界。”姒墨微笑的看着她。
“你呢?你要去哪里?”萧真看着姒墨身后的那个漩涡,黑乌乌的一片看着她心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难受。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这次我把你叫进来,只是让同心锁看到,我是真的放下了与你之间的过往,它也该回到时彦身边了。”姒墨抬起手,将萧真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拨到耳后,突的笑道:“没想到第一次叫你名字,会是在幻象之中。”
萧真愣了下,是啊,印象中,姒墨不是叫她萧华,就是大将军,又或者是皇后。
“回去吧,从今往后,你和子然将不会再受到同心锁的影响。”姒墨说着,将萧真推进了那一片白雾之中,他的身子在此时也朝着悬崖掉下去。
就在姒墨闭上眼将自个身子交给悬崖下的那些黑雾时,猛的睁开了眼晴,只因被他推进白雾里的萧真在此刻跳下了悬崖。
当他冰冷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并且直接抱在了怀里里,姒墨傻眼片刻才吼出来:“你跳下来做什么?”
萧真抱紧着姒墨,黑白分明的眼晴却死死的盯着底下那片黑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黑雾随着她身子一点点坠落也在一点点的下降,不,不是下降,而是在逃跑?萧真觉得应该是她看花眼了:“不知道,总觉得这里很危险。”
“危险你还跳下来?”
“你危险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不在你身边?”
姒墨气结,想要推开萧真,不想在看到萧真的眼晴时愣了下:“你的眼晴……”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晴一点点的变黑,就如同他此刻身后的那片漩涡一般。
就在此时,时彦的声音突然破空传来:“糟糕,封印在裂开,阿真姐,赶紧回来。”
“阿真,回去,你赶紧放开,”姒墨的声音嘎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真的眼晴变得越来越浓黑深沉,渐渐的,这片深黑染上了点点红色,接着是越来越红,朝着她的脸左右扩散着。
姒墨将所有的力气都聚在手上,狠狠的推开了萧真,朝着半空喊道:“时彦,把她带回去。”
一片白雾化成了一只大手,迅速的将她卷抱在掌心内,很快,萧真的身影消失。
雨嘀嗒嘀嗒的下着。
雨声很吵。
萧真紧闭的眼晴动了动,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了眼晴。
这是一片下着细雨的阴天,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淋到雨。她躺在一片林子里,林子很大,不,是周围的树木很大,像百年香樟般大的那种,树底下是绿草成荫,偶尔有几只兔子在一旁抖挥着毛上的雨珠,当看到萧真时,竟然吓得瞬间跑掉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萧真一步一步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一尊雕像。
那是一尊巨大的石像,十多米高,可以看出是个女子,很美很美,就连身为女子的萧真也在这一刻有些看的移不开眼晴,就是女子的脸色有些邪气。
一个雷电在上空划过,萧真看到了女子石像的眼晴,竟是一双漆黑如墨没有一点白的黑眸。
同心锁外。
韩子然担忧的望着昏睡中的萧真,看向一旁同样焦急的时彦:“怎么回事?同心锁都在你手中了,怎么阿真还不出来?”
时彦望着一个时辰之前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同心锁,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阿真姐也该醒来了。”
就在两人焦急万分时,床上一直昏睡着的萧真缓缓睁开了眼晴。
“阿真?”
“阿真姐?”
萧真的视线对上韩子然时,愣了好半天才试探的喊了句:“子然?”
“是我。”韩子然忙让妻子坐起,握住她的手:“是我。”
萧真的头有些疼,轻抚着头好半响才道:“你,你不是在吴越吗?怎么来这里了?”
“你走后没几天,我这心里总是挂念着,干脆就过来了。哪想到刚进家门,还来不及跟哥嫂说上话,时彦就过来说你醒不过来。”韩子然冷冷瞪了一旁一脸歉意的时彦一眼才对着萧真道:“你还真信了他的话?他那是合着那莫家姑姑一起骗你呢。”
“我,我也只是为了解开先帝和同心锁的捆绑才编了这么个故事的。”毕竟是骗了萧真,时彦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