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故意让大家的视线移到太子之争的目的是什么?”蔡望临问,他从不过问朝政,但并不代表不关心,如今又关系到自个的生命安全,该清楚的地方还是要清楚的。
韩子然淡淡道:“他的目的是想把我和阿真留在京城,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置遥儿于不顾,太子之争,我们虽不会明着插手,但一定会在暗中看着这一切。”事实上,他们也确实隐迹在京城中住了一年。
韩子然握住了妻子的手,妻子的感觉向来敏锐,在这件事上却显得有些迟钝,最主要是她不愿去相信皇帝真会那样对待他们,他也不愿相信,那个孩子,既是他们的徒弟,也被他们一直视为已出的孩子。
“咱们会不会把皇帝想的太坏了?”喜丫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不太愿意相信皇帝会有如此心机,而且皇帝这个计划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十年前啊。
“我也觉得皇上不是那样的人。”香儿无法相信那么一个被老百姓称赞的明君心里会有这般阴暗:“我们帮了他们这么多,任何一个有情感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们说,”萧真望着众人:“还有没有一种可能,皇上并没有杀我们之心,但也不允许我们走出他的掌控。”
赵介和吴印互望了一眼。
韩子然沉思着。
正当大家都在对当今的情形估量的时候,下人兴奋的进来禀道:“大公子回来了。”
韩华回来了?众都站了起来,心里闪过一个疑惑,不是还有一天才到家吗?怎么突然间就到家了。
萧真赶紧出去,众人神情一扫先前的凝重,都开心的迎了出去。
多年不见侄子,韩子然和萧真险些没把眼前布满了胡渣,一身风尘仆仆的人认出来,韩华的身形很像韩家大哥,年纪越大更是相像了,魁梧英挺,轮廓分明,不过眉眼之间没有韩家大哥的温和,多年的官场也丝毫不见一丝圆滑,反倒更加的刚毅。
一翻行礼,韩华来不及寒暄,就对着身边的贴身小厮道:“去将两位小公子叫出来。”
“是。”
韩子然从喜丫那儿接过茶递给韩华:“慢慢来,先喝口茶。”又让下人去做些易消化的糕点来。
香儿见状,想上前让华儿不要这般急于说这事,睡一觉明天处理也没关系,被赵介眼神阻止。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赵介太了解韩华了,估计这一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韩子然和萧真也是知道这侄子的性子,所以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韩彭被带了过来,见到父亲,韩彭一脸的开心,上前就行礼。
“大人,”贴身小厮对着韩华道:“二小公子不在家里。”
萧真看向屋里随侍的下人,下人忙道:“并没有人来报说二小公子出去了。”
“不在院子里的话,他会在哪?”喜丫奇道。
一旁的韩彭想了想,喃喃:“他不会钻狗洞出去的吧?”
屋内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韩彭身上。
韩家没有养狗,但柴房那边却有一个破损的洞,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一个瘦小的人钻进钻出。
此刻,众人就站在这个狗洞面前。
韩华被小儿子气笑了,不过这青脸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那位钻狗洞的少年怕得遭殃。
“大人,”一名韩华带回来的护卫匆匆跑过来:“时族长也到了。”
时族长就是时彦,他是在来的路上碰到了韩华,就和他一起上路了。
萧真他们回到大厅时正看到时彦在愉快的吃着下人刚送上来给韩华准备的糕点。
“子然哥,阿真姐。”看到熟人,时彦开心如稚子一般:“哟,神医大哥。”
“你住的地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我屋的隔壁。”蔡望临是巴不得这时彦天天和他在一起,他还有机会能从他嘴里诈出一些时氏的秘术来。
时彦一脸开心:“我也很喜欢和神医大哥住在一起。”又望向韩华,说道:“韩华兄弟,我不是说过么,今天你肯定是解决不了这事的。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算的了吧?”
一旁的韩彭奇怪的看着这个叫时彦的人,觉得很是古怪,这个看起来比他父亲都要小上几岁的人竟然叫叔公和叔婆还有神医舅公哥姐,而自个父亲好像和他称兄道弟,这辈份是不是有些乱啊?
“已经很晚了,华儿,你先早些歇息吧。”韩子然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是啊,这事也急不来。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萧真也说道。
韩华确实很累,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还累死了二匹马,点点头:“爹这会也应该歇息下了,我明天再向他老人家去请罪。”
“你爹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他不会怪你的。”
怎么与他无关呢?韩华一脸愧疚,要不是他疏于家庭,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回想刚知道这件事时自己的震惊和不信,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岳父岳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若要过继孩子,大可以言明一声,这般行事,就是在折辱他们。
还有妻子的言行,他一直以为妻子任性,但本性善良,只是被宠坏了,却是真爱他的,谁会想到,在他们内心的深处对韩家一直是鄙视和不屑的。
看着韩华离去时憔悴和心事重重的模样,众人这心里都不好受。
“你们别担心。”时彦继续吃着盘里子热呼呼的糕点,笑嘻嘻的说:“我曾给他算过一卦,他这一生没什么波澜起伏的事,平平顺顺的活到老。”
“没想到韩家现在发生的这种事在你卦中不算波澜起伏的事。”萧真看了他眼:“这种事别说是一般人家,就算是贵族中那也是件大事。”
时彦:“......”
“什么样的事在你卦中才算是波澜起伏的。”韩子然倒是好奇的问了句。
时彦想了想,摊摊手:“不知道,卦中显示,你们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真的,你确定?”吴印赵介异口同声,都激动的看着他。
时彦眨眨眼,不明白这俩人的神情为啥会如此的激动。
“当然确定。我算的卦什么时候失灵过啊?”
韩子然和萧真互望了眼,若是在以前,时彦有一身的灵力,卦确实灵验,如今灵力尽失,这卦到底有多少的准头实在不好说。
后半夜,下起了雨。
秋雨细绵,如针如线。
第二天,这天气就湿冷了几分。
以往灶房的主事是喜丫和香儿,如今宁月回来,就成了她。
韩秋进灶房时就见到妻子指挥着下人做着一家子的早膳,从摘选新鲜的菜叶开始至调料的甄选,餐盘的布置这些细致的活是她出马,十几年下来,已经变得非常顺手。
妻子虽然是宁家的庶女,但从小也是娇身惯养的,刚嫁进门的时候对于家务非常的不上手,但她好学,不出几年就能独挡一面了,就算没有这些下人,让他做一家子的吃食也能做得很好。
宁氏不禁意抬头看到丈夫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温婉一笑:“怎么起的这般早?在家没什么事,大可以多睡一会。”
“虽然我想多睡一会,奈何习惯了这个时间点来。真香啊。”韩秋闻了闻菜香:“看来今早的饭菜一定很丰盛。对了,下人说大哥昨晚回来了,你买了大哥最爱吃的鹅掌没?”
“当然买了。”宁氏温柔笑说:“做了大哥最爱吃的香鹅掌,还有你最爱吃的卤蛋,娘爱吃的狮子头,还给吴叔和赵叔炒了花生。”
“辛苦娘子了,我来帮你。”韩秋说着卷起袖子就要干活。
“别,要是被家里人瞧见了,你让我脸往哪搁。”
“瞧见就瞧见了,不丢脸。”
“不行,传出去了咱们家会被人说闲话。”
“说就被说,我不在意。”
“我在意。”
这边夫妻两人一个要做,一个不让做,灶房外,韩子然和萧真有趣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的互动,他们可是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