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脸上满是杀气,这是孩子内心最直白的表达。
“你爹爹呢?”萧真问。
小韩燕突然不声响了。
萧真看着小韩燕握紧的拳头,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一会,听得小韩燕说道:“爹爹去外面做生意了,会常常不在家。”
萧真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跟孩子说,这个张氏,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孩子撞见她与别的男人私混。
而她,不想参与韩家的事,更不想去管张氏的事。
从怀中掏出玉佩放在了小韩燕的手上:“这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管的,睡觉吧。”
“是玉佩不喜欢吗?我还有很多这样的玉佩,你可以随便挑,全部拿走都可以。”见萧真要走,小韩燕急急的抓住了她的手,哀求道:“你帮我杀了那个男人吧。”
萧真坐在床沿,黑眸温和的望着眼前这张小脸,她虽然讨厌张氏,可孩子何辜?只是张氏的问题,不该是她来解决的。
在小韩燕期待的目光之下,萧真点了他的睡穴,将被褥盖好,望着睡过去孩子稚气的面容,才七岁的孩子而已,哪怕睡着竟也是蹙着眉的。
萧真叹了口气,思附着这事,韩子然是否是知道的?他的身边有暗卫保护着,丞相府周边自然也是在注意范围内,可若是知道,为何还如此纵容张氏?
不管如何,韩家的事,她管不着。她也不是真正的杀手。
雪还在继续下着。
萧真跃上屋顶,正要离开,看到了丞相府门口的韩子然与小韩华,二人正从轿子里出来,韩然牵过了小韩华的手就进府内。
这叔侄二人不管是长相,还是举止,太相像了,也难怪韩子然喜欢这孩子,车非帝师为收他为学生。
就在萧真离开韩家时,门口的韩子然突然朝她方才所站的屋顶望了眼。
“怎么了,大人?”贴身侍卫小山问道。
“没什么。”韩子然说着,牵着小韩华进了屋。
三天很快就过去。
雪已停,阳光晴好。
她与韩子然回吴越很是简单,一人一匹马,身后是几名随身侍卫,当然都是韩子然的。
队伍中没有女眷,因此也用不着马车。
萧真望向身后京城十几米高的城墙,十年前,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来京城,遭遇了这么多事,她也一直在逃避回嵊县。
如今,她想通了一切,突然间就很想早点看到父亲。这些年来,虽然她没有回乡,可每年都会托人给父亲带些银两,让父亲的生活不至于像以前那般。
“斧头上影,可以出发了吗?”韩子然看向萧真。
“可以了。”萧真道。
是他看错了吗?韩子然倒是微讶了下,他看到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上影,眼里似乎有丝笑意,甚至还颇有点兴奋。
看来这次回老家,他也是很期待的呀。
“这便是你的真容吧?”韩子然望着这张平凡普通的面庞,比起一般男子来肌肤要细腻一些,任恩师那晚看到的,就是他现在这模样。
萧真轻嗯了一声,望着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庞,他失忆十年了,会一辈子如此失忆下去,还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会想起她来?
“驾——”萧真一声重喝,胯下名驹已绝尘而去。
韩子然是有任务在身,因此每个驿站,隔天给他们换上的都是良驹,若是赶不及在进镇,他们就会在山上夜宿。
越是往南走,这天气就越湿冷,衣裳还得多添一件。
已是深夜,下一个县镇赶不及,不得已,只能在山里将就一晚。
侍卫已然给韩子然搭好了帐子,被褥一应俱全。
萧真习惯性的找了个大树藏身,不想就在她要跃到树上时,一名侍卫过来道:“上影大人,丞相大人让小的问你,愿不愿意和大人共挤一处?”
“什么意思?”
“大人说了,帐篷看着是小,但二个人挤挤还是能睡的。”
萧真愣了下,忙道:“不用了。二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不舒服。”
“有什么好不舒服的,那帐篷以我的身高来说小了些,以你的身高而言,应该刚刚好。”韩子然的声音突然出现。
侍卫忙退下。
萧真赶紧行礼。
“斧头上影,你我都是皇上最为相信的人,但本相总觉得上影对本王似乎有着极大的意见?”黑夜之下,韩子然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上影,他与他之间,总觉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大人多想了,小的怎敢对大人有意见呢?”萧真忙道。
“按理说来,本相与上影之间,也该像皇帝与上影之间一样,是亲密无间的。”韩子然淡淡笑说。
“大人说的是。”
“既然上影也是这般认为,今晚就随我一起挤帐子吧,这寒夜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萧真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的话给绕了进去,忙道:“小的谢过大人好意,这点寒意对我影响不大,在外执行任务多年,小的也早已习惯这样的恶劣环境,反倒是进了帐内,浑身不自在。”
这上影,举手投足对他都是疏冷而客气的,一般的上影对他都恭敬有加,就算不是恭敬有加,也绝不是像他这般。
韩子然觉得自己对这斧头上影有很多的疑问,但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这几天每次看到他,心口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想一探究竟,又不知从何下手。
萧真不习惯韩子然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经意的抬眸,总会与韩子然的视线撞上:“小的先退下了。”
“斧头上影,十年前,我们可曾见过?”
萧真抬头,愣望着他:“丞相大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随便一问。”
这怎么可能是随便一问呢,萧真很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也知道这样问会让人怀疑,道:“那么久远以前事,小的早就忘了。”
韩子然:“……”他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忘记吗?十年前,他十六岁,中了状元,他身边有很多十六岁中状元的吗?所以会忘?
“小的告退。”萧真说着,一个飞跃,直接飞到了树杈,坐了下来闭眸,没再看树度下的韩子然一眼。
韩子然有种感觉,他与这个斧头上影之间,在以前应该是认识的。
“大人,帐子里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一名年青的男子走了过来。
韩子然对着男子淡淡一笑:“谢谢。”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东子憨厚的搔搔头。
“其实大嫂不用专门叫你过来照顾我,有他们就够了。”韩子然看了眼站着岗哨的侍卫。
二人的声音渐渐走远,闭眸的萧真睁开了双眼,看着不远处那名叫东子的男子,东子叫柳东,是韩家大嫂柳氏的胞弟,看来柳氏是把自个弟弟也拉进韩家做事了。
想到那天在丞相府书房外听到韩母与柳氏的对话,萧真冷冷一笑,眸光微转,又落在了正准备进帐篷的韩子然身上,不想此时,韩子然突然抬头。
双眸对上的刹那,萧真忙别过了脸,闭眸睡觉。
隔天,萧真是在一片冰凉中醒来的,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雨丝,不大。
侍卫们也被这些雨丝叫醒。
天已开始变亮。
萧真看了看不远处的乌云,这雨应该不会太大,足以让他们赶到下一个集镇。
侍卫的动静,也让帐篷内的韩子然醒来,看到天气,帮着侍卫做起事来。
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似乎早已习惯于丞相大人的勤奋,丝毫不见讶异,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很快,东西收拾完整。
小山拿出了几把油伞,分给每人。
就在萧真撑起伞,双手不经意的将伞转动把玩时,身后正望着她的韩子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模糊的画面,有个少女打开了一把伞,开心的转动着伞柄。
“大人,您怎么了?”
“大人?”
萧真听到侍卫的声音时,就见韩子然一手一直在轻揉着太阳穴,眉目微拧着,走了过来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方才头有些疼。”韩子然没看萧真,而是想去回忆方才在脑海里闪过的那少女的模样,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反倒是头一陈一陈扯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