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心中一惊,来人无影无踪,连洞天境巅峰的他都感受不到,若不是修炼了什么憾世神通,便是有着极高的境界。
而此人还未露面,就以师叔祖相称,更令浮生诧异。
左右环顾,浮生心中一动,转身便看到一个僧人,身穿破烂袈裟,脚下蹬着一双草鞋,手里是一串普普通通的念珠,因为木质太差,已经有腐朽的痕迹。
这和尚看起来,就好似世俗之中的苦行僧、丐僧,一双眼睛却是充满了慈光,周身佛气氤氲,禅光缭绕,朴实而洁净,浑浊的空间也不能亵渎他的气质,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你是谁!”浮生一看到这僧人,便知不简单,这是一位有大德的高僧。
佛门和尚,浮生见过很多,其中典型就是以渡厄为首的二十七僧,每一个都是锦襕袈裟,手持金器,雍容华贵,富贵逼人。
而另一种典型就是普渡千叶禅师和慈航万法禅师,修德行,修佛性,这大多是因水之法则的影响,使他们也像水一样,利万物而不争。
这僧人便是后者,而且比普渡、慈航更加另类,他似乎是从朴素艰辛中坚定信念,获取力量。
“阿弥陀佛!”和尚向前一步,落在了距离浮生不远的虚空,念了一声,道:“师叔祖,得饶人处且饶人。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明日之果,皆因今日之因。放了他们吧……阿弥陀佛。”
“和尚,你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什么叫我师叔祖?”浮生一面问着,一面感受这和尚的修为。
谁曾想,神识一旦接近和尚,就会被完全渡化,一来二去非但没有看出来什么,反倒损失了不少精神。
“浮生,这好像是佛门中的净地菩萨,法名悟苦。此人的佛道,十分古怪,是从苦中寻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似乎是吃苦越多,凝聚的力量也就越强。”奈何桥下,花落尘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的师父,四千年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就已修成宗师,如今只怕距离典成境六星也不远了。”
“悟苦?”浮生扳着手指,“普渡、慈航两位禅师,我若没有记错,是本字辈。了本圆可悟,论资排辈,他叫我一声师叔祖倒也不过。”
顿了顿,浮生正色起来,道,“悟苦,你为什么要替他出头?你可知道,他名叫杀无赦,修的是无生杀道。无生杀道,搅乱天机,破坏人和,也不符合佛门教义。再说,他想杀我,正所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佛门最讲究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他杀我在先,我渡化他在后,你要阻我,就是要违逆因果,破坏报应。业障缠身,不得好死!”
那悟苦和尚闻言怔神,片刻后笑了笑,道,“师叔祖此言差矣,我今日一来,就见到你要渡化他,却不见他杀你。”
“你这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咯!”浮生朗然一笑,心中明悟,这悟苦是来找麻烦的。
“师叔祖明鉴。”悟苦双手合十,低声念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为师叔祖好。否则杀孽太重,师叔祖亦不得好死!”
说话间,悟苦五指虚抓,向前一探,却不是去抓杀无赦,而是直接撕裂空间,连通奈何桥的典器空间,抓摄刚刚被镇压的唐天宝与药天师。
浮生这下彻底明白了,原来这悟苦是为他们二人而来,极有可能是只为唐天宝一人,毕竟药天师在药家的地位并不太高,救走了也得不到什么回报。
只是,奈何桥的典器空间在瞬间被撕裂,浮生还是有些惊讶地,心中一动,本命符箓脱颖而出,五千万典力顷刻间爆发开来,强顶着悟苦的力量便将他驱出奈何桥,顺带借助空间法则之力修补了裂痕。
“既然你我都难逃横死,倒是要看看谁先死!”
下一刻,本命符箓悬于头顶,一道道代表着太古秘典的铭文符印依次闪耀,将六字真言符激荡出一股赤金光泽,每一次震荡,就有一枚巨大的字符凝聚在虚空,六字齐聚,不容分说的罩向那悟苦和尚。
“哼,师叔祖,你的力量倒是不错,可惜境界太低了。”
悟苦和尚不喜不悲,双掌一合,掌心便暴起两团光芒,其一纯黑,哀鸿遍野,其二白金,歌舞升平。
这两种力量,分别代表了苦和乐,当真如同花落尘说的那样,这和尚可以从苦中作乐,双手齐动,摘星挽月一般,便将六字真言符的力量一一化解。
黑白二光,一如混沌,又截然不同,随着悟苦的力量扩散,凝结在身后虚空,竟是形成了一幅怪异的图画。
那是由两条蛇组成的圆形,首尾相连,不停地吞噬,也不停的被吞噬,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大人小心!此人的力量,随着双蛇相互吞噬,会变得越发强悍!”戚长恨精于心魔,痴迷于仇恨,轻易就感受出这一双蛇的细微变化。
“我知道,这是一种自我欺骗。”浮生点点头,若这悟苦和尚没有点门道,也不会敢在他面前为唐天宝出头。
两条长蛇,相互吞噬,悟苦的力量节节攀升,目光一寒,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之前的慈爱、朴实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凶恶,反而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两团气息在掌中转动着,在身后虚空转动着,突然一个拉扯,流转的气息在虚空无限膨胀,延伸,交织成天罗地网,罩向浮生。
悟苦和尚的典力,也有五千多万,比更高一些,境界更是比他高出两重,这一击下来还未近身,就已将浮生的护体罡气压碎。
而悟苦本身的速度,比气息更快,如雷霆闪电,干净利落,身形一动,就破开重重空间来到浮生身边,双手一动,僧衣猎猎,竟是要以一记合杀打爆浮生的脑袋!
如此杀伐果断,简直比杀无赦更适合无生杀道!
但浮生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星域,眉目一转,岁月史书席卷当空,本命符箓也顺势定格在太古守护术与太古苍穹术的铭文符印,几番变幻,后发先至,凛冽的风旋就在浮生周身形成一道罡气屏障,如九天罡风守护世界一般,将浮生周全保护。
铛!
如晨钟肃穆的声音,苍穹守护和苦乐双蛇碰撞在一起,刹那之间数万次的震荡,饶是以九天罡风组成的守护之力也难以承受,几欲崩溃,但都依靠着高速流动的气息弥补了创伤,保浮生无恙。
而在苍穹守护中,浮生也没有闲着,身后铁血大旗一展,战意激增,一拳轰出,龙象莽莽,崩灭大力,汇聚一拳,诸多太古秘典加持之下早已逼近甚至超过了一龙之力,足够打穿一些小星辰。
噗!
拳头入肉的闷响,悟苦和尚被直接打退三千里,浮生也得以喘息,却不料那悟苦退得快,来得更快,下一个呼吸就再度杀至面前,双掌一合,又是要直接将浮生脑袋打爆的架势。
“你这贼和尚!”
浮生紧咬牙关,身后混沌之翼迎风招展,引混沌洪流从天而降,声势浩荡,一倾而下。
面对太古轮回道的力量,悟苦和尚终于第一次皱起眉头,不得不放弃近在咫尺的浮生,双手一分,身后苦乐双蛇也停止吞噬,灵蛇出洞,一左一右迎上了混沌洪流。
“苦乐两分,极乐真理!”
两条小蛇,并不起眼,在浩荡的混沌洪流下更加渺小,如蝼蚁一般。
只是随着悟苦和尚的双手交织,结下法印,两条小蛇也交织缠绕,相互拉扯之间,直接在虚空划开一条巨大的时空裂缝。
裂缝深邃,有歌舞乐声,也有无数枯瘦手掌疯狂乱抓,像是抢粮食的饿殍,饿死鬼,连拉带扯,居然影响了混沌洪流的力量,只一下,就将万丈洪流收入其中。
“极乐之地!这是极乐之地领域!难以想象,现在居然还有佛门弟子能练成极乐之地!”奈何桥下,花落尘狂吼出声,按捺不住胸中的激动与惊骇。
“这次栽了!”
浮生自然知道极乐之地的意义,虽不像亘古魔域那样可以与天争锋,却也是佛门精髓,终极奥义之一。
悟苦年纪轻轻,典成造物,就能练就极乐之地领域,未来成就绝不会太低,至少也能修成一尊佛陀。
“拼了!”
浮生在一次律动典脏,典力、九天清气、纯阳之力疯狂灌注之下,本命符箓再度闪耀,当中那一枚命字血晶,亦因此而掠过一抹神秘的光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