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一闪,浮生的本命符箓就脱离本身,落在那代表着极乐之地的洞口前,一场肉眼看不到的角力便开始了。
随着浮生疯狂灌注,一股淡青色的气息探入到极乐之地,牵引着先前被吞没的混沌洪流,向外退去。
那些枯瘦的手掌,再抓上混沌气息,已经滑不溜秋,无处使力。
“恩?”
见此一幕,悟苦瞳孔猛缩,“命运不出,唯尊因果。这难道是……”
只是片刻,悟苦又猛地笑出声来,“哈!绝不可能!如果这是太古命运道,我的信心也会在瞬间被击溃。这不是命运之力,只是宿命之力。难怪,难怪他们不对你出手,原来都是想借你的宿命之力引出真正的太古命运道。”
“原来如此!”
浮生也是一通百通,心中一动,朗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滚!诸天万域,可都盯着我呢!”
“我为什么要怕?”悟苦轻蔑一笑,“就是因此,我才要杀死你。命运不出,唯尊因果。佛门因果,已是天地间至高至强的力量,留你不得!”
说话间,悟苦劈手一掌,金光璀璨,施展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刚猛霸道的力量凝结法印,碾压虚空,大有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刚猛霸道。
金刚伏魔印!
浮生看到这一招就知道,悟苦和尚动了真格,起了杀心,已经不满足于解救唐天宝,而是要将他扼杀在这里。
“或许吧,以人族的智慧还不能完全发掘太古秘典的力量,但你若要说佛门至高,佛法至强,有没有问过九重天的意思?”
浮生心中一动,双掌一合,在本命符箓之外又爆发一股雄浑典力,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道乌黑的斧刃从天而降。
巨大而锐利的斧刃沿途切开大片的空间,应声便与金刚伏魔印撞在一起,在将金色的印记切开小半之后,寸寸崩裂,轰然破碎,毫无预兆。
还不容浮生反应,那金刚伏魔印当空一震,再度撞杀而来,更快更急,像是被激怒的凶兽。
关键时刻,丝丝缕缕的佛光在浮生面前凝聚,通天佛像拔地而起,头顶曜日,庄严肃穆,双掌向前一递,便将金刚伏魔印抓在手心,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裂,两股力量也伴随着典力的震荡同归于尽。
“大日如来掌!”悟苦和尚又是一惊,“烈阳教?烈阳教怎么会跟浮生搅在一起?”
“我佛慈悲。悟苦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烟尘之中,花落尘双手合十,虔诚念诵,身后的金佛虚影,伟岸、慈爱,仁智,顿时让浮生的灵魂也产生共鸣,刹那间有一种信奉的冲动。
“哼,想以佛法来打败佛法吗?”悟苦眉目一转,狰狞笑道,“小丫头,你的力量还很稚嫩呢。何谓苦海?执念为苦。真正堕入苦海的是你,而不是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面对花落尘,悟苦甚至都没有动用典力,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字一句,都犹如锤击,逼得花落尘连连退后,口鼻冒血。
随着最后一句“回头是岸”,花落尘不知遭受了怎样的冲击,身后虚空中的金佛虚影彻底破碎,伴着一声惨叫,无力的跌入浮生怀中。
“他的佛理比我更深,信念之强,已经到了颠倒黑白,扭转苦乐,违逆因果的程度。”花落尘几欲起身未果,一阵痛苦的咳嗽之后,无力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更高明的佛法,更高明的大神术。”
悟苦和尚的强悍所在,并非力量,而是法理。
此人对于法理的掌握,尊者之下,都难有人能出其左右,三言两语,便彻底击溃花落尘的狂热信仰。
当然,这里面也有浮生的功劳,在这些日子与浮生探索永恒之海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花落尘的信仰早已动摇,今日只是遇到了导火索,彻底引爆。
但这并不能淡化悟苦在其中的作用,单单一道极乐之地领域,就已划别神凡,也便是遇到了意志坚定的浮生,若是寻常王者,早就被极乐之地的歌舞升平所诱惑吸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被悟苦同化。
“这也称得上是大神术?”悟苦嗤嗤一笑,“有形无神,毫无意义,你不说鬼斧神工,我还以为这是太古切割术呢。只是看到神侍施展此术,临摹下来,就是大神术么?自以为是的人族!当年就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让你们拒绝信奉我佛,结果始祖人族被毁灭……”
悟苦说到这里,突然闭上嘴巴,似乎是意识到不必与浮生废话,双掌一动,黑白二光暴跳,虚空中通往极乐之地的裂缝更像是一张巨口,朝着浮生一吞而下。
轰隆,轰隆隆……
一阵轰鸣,海水倒流,从永恒之海涌出来的墨色汇聚成一条大河,当头掠过,禅音浩瀚,佛光厚重,犹如菩萨之怒,佛陀之威,盖过那连通着极乐之地的时空裂缝,当滚滚奔腾的河流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天地间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哪里来的不怕死的东西,竟搅我的局!”悟苦眉头一皱,面目狰狞,呢喃着,“这就是宿命之力么?只差临门一脚,仍旧造出这一重变数,让胜负变得未可知……”
“悟苦,你这样说你的师叔祖,真令我心痛啊。”
大河之后,水雾之间,缓缓浮现一道素雅清丽的身影,水中清影,浮萍一叶般的女子,散发着令人不能忽视的气息。
“清影!”
花落尘第一个认出来人,喜出望外,“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快和浮生联手,施展开普渡慈航大佛法,有希望,还有希望!”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普渡千叶禅师的传人叶清影,论资排辈,也是悟苦和尚的师叔祖。
“你这女人,果然贼心不死!”浮生一看到叶清影,破口便骂。
花落尘下意识的就要喝止浮生,却听得叶清影一笑,道,“他说的不错,我原本潜伏在永恒之海外,就是要等他现身,一击毙命。却没想到,先有噬魂族祭王者金丹射出朽天一炮,后又唐天宝引来佛门净地菩萨。比起杀死浮生,我对极乐之地更感兴趣。”
“好!待杀了这和尚,我只要时间法则碎片,其他的都给你!”浮生没有丝毫怀疑,当即许下承诺。
“一言为定!”叶清影微微点头,随即锁定了面前虚空中的破衣僧人。
而悟苦和尚听着两人的话语,感受着叶清影体内的能量波动,迅速明白过来,也是一笑,“叶清影,就是你继承了普渡千叶的衣钵吧。好!好!好!今日普渡慈航共聚一堂,倒省了我再苦苦追寻。两位禅师,是我佛门大德,造福你玄黄大世界,也是时候将两位请回佛界了。”
看得出来,佛门也分派系,而净地菩萨和普渡、慈航绝非一脉,若是浮生看到了绝世强者的传人落难,总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主动发难,便是这一份道理。
“苦乐两分,极乐真理!”
悟苦和尚身形一动,头顶神庭大开,金光乍现,一页金闪闪的符箓在旋转中一分为二,分化黑白,相互交织,缠绕着,拉扯出一条新的时空裂缝。
以本命符箓施展开的极乐之地,原汁原味,裂缝初启,就能听到欢声笑语,歌舞乐声,不论是谁听到这个声音,眼前都会出现一幅绝美的画面,酒池肉林,美女如云。
基于每个人心中对于“极乐”的概念不同,这个画面不尽相同,花落尘看到的是阖家团圆,眼前,亡故的双亲面带慈祥,正向她招手,如梦似幻亦似真,让她不自觉的就向前走去。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声若洪钟,势如雷震,当最后一个字节炸响在耳边,花落尘猛然回过神来,定睛再看,眼前哪里还有朝思暮想的双亲,分明是一双双枯瘦的手,宛如从九幽爬上来的厉鬼,疯狂乱抓,若是她再向前半步,必然被这些手抓获,拉进那看起来美好的极乐之地。
毛骨悚然,冷颤之后,花落尘想起了在天阳国的一种植物,它们会分泌一种香甜的气味吸引蚊虫走兽,等到猎物靠近之后,突然发难,据说这种植物修炼成精后,甚至可以迷惑典涅境的大能者。
想到这里,花落尘后怕不已,再去感受,已不能从极乐之地感受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剩下的只有哀鸿遍野,惨叫连连。
“好一个极乐之地,好一个极乐真理!悟苦,你到底用这招害过多少人!”
浮生和叶清影远比花落尘更加直接,本是仇敌的二人,此刻出奇的默契,对视一眼,便祭出各自的力量,一道金光璀璨的符箓,还有一串小巧玲珑的念珠。
浮生的六字真言符,是从慈航万法禅师得来,显然,那小巧的念珠就是普渡千叶禅师留下来的东西,整齐排列着十一枚菩提。
看似无奇,但细细感受,其中玄奥何止万千,仿佛诸天万域,寰宇万族,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在其中,随意一眼,就是万千法相,无数虚影。
“普渡慈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