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怀真现在贵为府军右卫指挥使,但是他的官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与苏灿这种世袭的指挥使相比,他升官的路简直是坎坷之极,光是在府军右卫就当了差不多十年的小兵,直到八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张永之后,赵怀真的仕途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在张永的帮助下,赵怀真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长到了如今府军右卫指挥使的位置,所以他不管别人怎么在背后说张永的坏话,自己对张永那叫一个忠心耿耿,甚至都已经超出了他对正德的忠心。
今天一见到张永出现在自家后门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自己也来不及细问,一路无语地领着张永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看了看外面没有人之后,这才打开墙上的机关,一个隐蔽的静室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进到了里面之后,赵怀真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公公这么急着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永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却独自坐了下来,自己仿佛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策一般,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终于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今天杂家来此,是想跟赵将军告别的。”
“告别?”赵怀真顿时一愣,张永这又是搞的哪一出?眨了眨眼,自己不由笑道:“公公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没开玩笑。”张永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接着又道:“不怕赵将军笑话,杂家怕是活不过明天了,所以趁着机会见一见这些熟人,早点把杂家那点家产给大家分一分,也省得最后都被别人给抢去。”
见张永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赵怀真的皱头顿时皱了起来,担心地问道:“张公公,你这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谁在背后捅了你一刀呀?”
张永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张永这辈子见过的明枪暗箭还少吗?今天是你,明天是他,总这么一天天地防备着,杂家也有些累了,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大不了赔他一条性命。”
“这怎么能行?”赵怀真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公公你跟我讲,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我赵怀真这条命是你给的,大不了就跟他拼了。”
张永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脸上却是苦笑道:“将军还是先坐下,敢得罪杂家的,哪个不是朝廷里手握重权的人物,别看将军是指挥使,可是若论手下底的兵,还真不一定有人家多。”
这……
若是不论带兵在外的将军,单单是朝中的这些将军,好像手底下兵比自己多的也就那么几个,赵怀真本身又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干脆一皱眉:“公公,你也知道俺脑子里不会转弯,就干脆跟俺说吧,那人到底是谁,不管是谁,今天这口气,我也替你出定了。”
“呵呵。”张永笑了笑,突然说道:“何家安,你得罪得起吗?”
何家安?
别人不知道,但凡正德身边的这些侍卫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一听是何家安的时候,赵怀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轻叹口气:“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坡州吗?”
“前些日子是在坡州,不过这些日子又回来了,而且就是这了找杂家麻烦回来的。”
赵怀真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便重重的一哼,拍了拍胸口道:“公公放心,管他什么何家安不何家安的,今天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
“那将军打算怎么报?”张永这次没有拒绝,却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呀,自己该怎么报才好?
去找何家安单挑?好像人家不会理自己,要是带兵去打群仗,那自己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赵怀真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顿时愣在原地。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张永也不想再跟赵怀真兜圈子,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突然说道:“赵将军可满意现在这个位置?”
这怎么说?
要是说满意吧,自己当然想再往上升一升,要是不满意吧,这也是张永辛辛苦苦给自己抢来的位置,说不满意岂不是打张永的脸吗?
赵怀真也不是那种爱说谎的人,被张永一问,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腼腆地笑了笑。
“看得出来,赵将军也是有大本事之人,不然的话当年杂家也不会全力助你成为府军右卫的指挥使,现在杂家倒有一个升官的机会,就是看赵将军敢不敢做了。”
“什么机会?”赵怀真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明天晚上,陛下会在御花园宴请何家安,到时候应该是府军右卫负责御花园的安全,到时候只要赵将军突然出兵,将那昏君与何家安全部抓住,一个大将军的头衔肯定是跑不掉了。”
当张永说完这句话时,赵怀真整个人都傻住了,自己听来听去,也只是以为这是张永跟何家安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可是听完之后自己才意识到,张永这哪里是跟何家安有恩怨,他这分明就是想造反呀。
想到这,赵怀真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慌,脸上露出难色地摇了摇头:“公公,若是对上那何家安,在下还有些信心,可是你这分明就是要造反呀,就算把皇上抓起来,又能怎么样?难道咱俩还能坐天下不成?这也名不正言不顺呀。”
“谁说名不正言不顺的?”张永冷哼一声:“赵将军你不妨想一想,当今万岁尚无子嗣,若是他出了事,这皇位会传给谁?”
“这……”想了想,赵怀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从天下蕃王之中选择一位年纪尚幼的来继承皇位吧?”
“正是,所以只要咱们把正德抓住,到时候拥立宁王世子登基,到时候你我二人便是开国的元老,别说这什么小小的府军右卫指挥使,怕是内阁的大学士,赵将军也有可能当上的。”
一想到有那个可能,赵怀真的心开始扑通扑通激烈跳动了起来,的确,张永这计划有很大的风险,但是人活在世上,做什么事能没有风险?眼下张永怕是要失势了,到时候不管是谁接替他的位置,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连累到的,别说是什么升官发财,怕是连这个指挥使的位置都保不住。
与其再回到从前的自己,倒不如跟张永再搏上一搏,成功了,自己就是朝中重臣,失败了,也不过大不了一死而已,那委曲求全的日子,自己实在是过够了。
想到这里,赵怀真猛的一拍桌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