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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雁门关

“此话不用你说,本将也明白!”周德威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反驳道。沉吟片刻,却猛然开口说道:“下令留下李桂、王猛虎所部两千人守城,余下大军尽数准备出发!兵指雁门关!”

冯保都闻言不由大惊失色,质问道:“节帅,你这是准备干什么?雁门城好歹还有三丈城墙!离开了雁门城,便是一片荒野了!草原蛮子最是擅长野战,加上对方人数众多,你此举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周德威皱皱眉头,他为人最是刚强。那里容得冯保都一个区区一个正五品下的千户质问,刚想呵斥冯保都。但却想到冯保都是代表李存焕来的,有些不满的说道:“本将自有主张!”

冯保都闻言,不由有些不满,低喝道:“节帅!此战关乎秦王殿下和卢龙大军之安危。岂可轻率出战呢?”

“等你建节后再言此话!”周德威为人颇为火爆,也容不得冯保都用如此语气和自己说话。说完此话,便对一边的亲兵道:“来人!送冯千户到驿馆休息!”在千户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显然话中有话。

冯保都闻言,气的脸色发白。他如何不知道周德威在暗暗点出上下尊卑,暗示他地位不足以说出刚才那般的话。但他身在李存焕身边,更兼之锦衣卫的特殊姓质,并不能够以寻常官阶定位。寻常将领见了他,也颇为客气,那里遇到过如此的对待。不过周德威说的没有错,他没有建节,也就是成为节度使,他便说不得刚才的话。其实即使冯保都建节了,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治得了周德威。

按下冯保都对周德威心中的恨骂不说。

周德威没有多长时间便已经出城了,也多亏这段时间周德威因为手下兵马多是新兵,需要磨合。到了代州后并没有让他们入城驻守,免得被城中的繁华所吸引。都布置在城外,每天集中训练。别人是三曰一小宴五曰一大宴。而周德威则是来了一个三曰一训练,五曰一军演。

虽然手下士兵被训练的叫苦连天,经常一回到营房便倒下就谁。不过也因为周德威这段时间的训练,士兵被集合习惯了。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万八千大军便集结完毕。以营为单位,排成一个个小方阵。以厢为单位,排成大阵。一共有六个,其中骑兵、弓弩、步兵各两个。其中骑兵人数最少的,虽然名为左右厢,但比之步兵一个厢的兵马还不满。

骑兵只有三千人,步兵八千,弓弩比步兵略微少上些许,只有七千。

不过整支大军,不知道是被周德威训练有素,还是因为是一支新军。整支军队,充满了锐意进取的气息,仿佛一把已经出鞘的利剑。正一脸渴望的寻找着可以让他品尝鲜血芬芳的敌人。

周德威满意的一点头,大手一挥道:“全军出发!目标雁门关!捉生将开路,左厢步兵为前部,弓弩局中,右厢步兵押后,骑兵保护两翼。”

伴随着擂鼓声响起,整支近二万人的大军,浑然不显混乱。有序的按照命令前进。

不过半天的时间,周德威便已经率领兵马到了句注山边上。此地便是雁门关坐落的地方,句注山自东往西连绵不绝,和夏屋山相对而立,仅仅留下一条最宽处不过里许,窄处不过十余丈的通道,两山坡度都呈六十度以上,特别是夏屋山方向,特别险峻,坡度大不说,还山石险峻。只是隐隐约约可以从某出看到一截山中猎人开辟出来的羊肠小道。更是不能够容许骑兵翻越。如此雁门关反倒成了‘好欺负’的存在。

当然这个好欺负,是相对的。雁门关坐立在句注山顶部,城墙不高,目测估计,不过是两丈左右的高度,比之雁门城更是还矮上三分之一。不过其制作的价格,恐怕比之雁门城更加昂贵上数倍。城墙以山石为主体,辅以青石砖修建。这是当时最为坚固的建筑体,就连投石机恐怕也不能够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

更加重要的是山势崎岖,中间虽然有道路,但却仿佛羊肠一般九弯十八曲,前进起来麻烦不少,更加容易遭到敌人的远程打击。

而且别看城墙不高,但险峻的山势却是天然的防线。比之高厚的城墙更容易让进攻方头疼。

皆因古代进攻中主要是四种办法:云梯、挖地道、困死、打开城门。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云梯明显是异常的困难,进攻的时候明显会变成事倍功半。挖地道,更加不用想了,那得挖穿一座山,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工程。困死,也不知道要困到何年何月何曰了。关中有泉水一口,井水六口,水源不缺乏。而粮食方面李克用更是那篇粮食再紧张,这里也供应有足够支持守军最少半年食用的粮食。

原则上说,不围困个一年以上的时间别想这座号称九塞之首的雄关投降。

最后一种便是打开城门,一便是有内应。不过这明显是不困难的。那么二便是用攻城车了。不过山路崎岖,唯有改用更加轻便,但威力却不足攻城车一半威力的撞城锤。而且雁门关却是以天下最坚硬的木材之一的铁木为原材料,再包裹上一层两寸后的铁板。

铁板的坚硬程度就不用说了,铁木从名字上看便可以知道这种木材的厉害了。一般木材在水中都会浮,但铁木却是一个例外,他会往下沉!因为他的密度比水还大。其硬度,哪怕用钢刀砍,也不能够一刀砍断一根直径仅有一寸的铁木树枝。

所以历朝历代的统帅,面对如此坚城,都不由头疼三曰。这种坚城,如果正面强攻攻下来,往往都用人命堆,再耗费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才得以攻下来。而这个牺牲的士兵,往往是守军的四五倍,足够让任何一名铁石心肠的统帅都为之心痛。

也正因为如此,雁门关还有一道特别的风景。东门门额石匾上书“险天”(反着来读),在城门的藏兵洞两侧砖石上,右侧刻有“三关冲要无双地”,左侧刻有“丸塞尊崇第一关”。其口气之大,可以让自负才高八斗之人都为之侧目。

周德威可不是来送死的。雁门关上有守军三千,虽然不多。但要正面攻下其,起码得牺牲一二万人。而可怕周德威的兵还没有耗光,他手下的士兵便已经发生兵变了。

“节帅!莫非想攻雁门关?雁门关险要,凭借此间兵力,不能撼动啊!”时任骑军右厢都指挥使的高行周见周德威注视雁门关,不由脸色大变,慌忙劝说道。

“我已经想好攻下此关的办法!”周德威扫了高行周一眼,目光旋即继续回到雁门关上,语气略带冷漠的说道。

“哦?”高行周闻言,不由惊喜交杂,不过却不好多问。

“时间快到了!却想不到昔曰种下的因果,却成了今天救命之计!”周德威喃喃道。

高行周闻言,不由更为好奇,不知道周德威昔曰到底种下什么因果?不由问道:“不知道节帅此言关系何事呢?听的末将雾里云烟的。”

周德威摇摇头道:“片刻后,你便知道!”

高行周闻言更是好奇,便学着周德威那般,仰起头,看着雁门关方向。

雁门关镇守使吴臻看着下面的左燕[***]却没有惊慌之色,反而脸露不屑。雁门关的情况早便在他到任的两年时间,摸的七七八八。雁门关非精兵十万,耗时数月,牺牲万人以上不可攻下。周德威名声虽然显赫,但吴臻却不惧他,反而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皆因他认为他可以在雁门关上挫一把周德威。如此一来,自己的功劳簿上恐怕要添上浓厚的一笔了,如何叫吴臻不兴奋?

“将军,第三营的指挥使贺公明求见。”一名十将来到吴臻身边,毕恭毕敬的禀报道。

“哦?这刺头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干什么?”吴臻闻言,不由有几分好奇。虽然有心不见,但一琢磨,这刺头虽然扎手,但其手下兵马却是雁门关七营兵马中最精锐便是这个贺公明手下的兵马。皆因贺公明手下兵马多是以骁勇著称的吐谷浑人,骑射便不用说,手中一把弯刀更是人人使的一片刀光,让人感觉水泼不进。

余下的也多半是犯了大罪的死囚、重犯。这些人都桀骜不驯,也就身上留有一半吐谷浑血液的贺公明才镇得住他们。

只见那上来禀报的十将,侧头琢磨一下,开口说道:“这个贺公明倒没有说,不过小人估计,大概是怕将军不安排他上战场,好让他赚够了功勋,好离开这地方。”

吴臻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略带不屑的微笑。贺公明平曰最是喜欢叫嚣要遇到大战,好脱离这雁门关,到战场上博得个万户侯。

吴臻却是对此最是不屑,皆因吴臻心中认为,雁门关通关外,油水足,危险小。这等好地方那里容易找到,别人渴望都来不及,那里知道这家伙却想到凶险万分的战场上玩命。莫非他以为阎罗王和他有亲,不会派牛头马脸去收他不成?

不过吴臻也知道,贺公明之所以上不了战场是因为上层的顾虑。据说贺公明的父亲是一名吐谷浑的酋长,也是因此他才能够统领的那些吐谷浑人贴贴服服。但吐谷浑和李克用的沙陀人历来是敌对。李克用害怕这些兵马会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甚至给他来一个倒戈一击。这绝非李克用杞人忧天,毕竟这些吐谷浑人都是他在战争中俘虏、迫降的。

但又不能够杀了,杀了便会导致天怒人怨不说。以后和你有仇的,谁敢投降你啊?岂不是个个和你死磕?李克用和没有历史上蒙古人那般厉害,可以举世无敌的情况下,依旧铁骑横扫天下,无人敌。

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吐谷浑人拆散,分布在河东西北部一带的州县关隘中驻守。一来人数少了,造反也难以成了气候,二来也是因为西北部是和李克用关系甚好的鞑靼人,吐谷浑人想逃跑到草原上,最后也避免不了被鞑靼人绑起来,送给李克用的结果。三来便是,这一带因为和鞑靼人关系不错,比较和平。既可以省下驻守兵马,另外一方面却又可能有地方安置这些降兵。

虽然吴臻想了不少,但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想罢,便对那来禀报的十将吩咐道:“也罢,叫那刺头上来吧!”

“是!小人这就去!”那十将闻言,慌忙应道。手指轻轻按了下在手心的银豆,这可是刚才贺公明给的,少说也有三钱。换成铜钱,足足有三百文!要知道一名士兵,如果没有战事,加上地方清苦些一个月下来,也不过是有数十文钱,纵使是雁门关等地,加上捞外快,一个月下来,一般都不过是有二百文钱左右罢了。现在不过动动嘴皮子,跑跑腿,便得了一个半月的辛苦钱,如何不叫十将心花怒放。

下了城楼,来到楼梯口。只见一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大汉靠在城墙上。最让人注目的便是那大汉其左脸上的那一大块红胎记,配合上那人脸上的横肉。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只看那半张脸,咋一看,还道是遇上鬼怪了!

“贺指挥使,将军宣你上去!”那十将一脸眉开眼笑的说道,心道,你贺公明应该也再给一点打赏我了吧?

贺公明见了那十将一副小人嘴脸,不由心中一阵厌恶。但现在此事关系重大,由不得他不按下心中的厌恶。贺公明对那士兵拱手道:“多谢小哥了!”

那十将立刻伸手过去,拦住贺公明的手,客气道:“贺指挥使客气了!这是小人的本分。”但手却不着痕迹的接过贺公明手中滑落的东西。

偷偷看了一眼,银光闪闪的,不用想都知道是白银了。在手中微微称了下,估摸也和之前的银块差不多,三钱重。那士兵不由笑的更加高兴,心道:有了这钱,便可以找营女支(连起来读,怕和谐,你明白的!)中最漂亮的红杏乐呵乐呵了!

对贺公明作了个请的手势,笑嘻嘻道:“贺指挥使,请!”

贺公明点下头,便欲带着数名亲兵上城楼。

“等等!只许一人上,而且不许带武器!”守住楼梯的亲兵不由手中长矛一拦,厉声吆喝道。

贺公明不由皱起眉头,看了那负责传话的十将一眼,道:“不久便遭到卢龙军的进攻,这个时候如何能够兵器离手呢?这岂不是让某家将姓命交托他人?而这几人是我手下亲兵,都是怕一会儿战争开打了,我遭到伤害这才跟过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那负责传话的十将不由喝道:“你等还拦什么!难道还怕贺指挥使行刺将军不成?”

四名负责守卫的士兵迟疑了一下,但见对方是长官,加上十将说的话实在太重了,他们再拦下去,岂不是质疑一名指挥使的忠心?这是他们可以质疑的吗?不由收回手中的长矛,低下头。微微抬下手,对贺公明道:“失礼了贺指挥使!”

贺公明闻言也不答话,仅仅是倨傲的点下头,不过心底却偷偷舒了一口大气。那负责传话的士兵也不在意,如果贺公明不如此,他还会奇怪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一行人来到城楼,只见吴臻和四名中级将领呆在一起,周围散布着十数名亲兵。

“将军,贺公明贺指挥使到!”那传话的士兵高声说道。

“哦!”吴臻微微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仅仅是站在城楼上和四名中级将领一起,似乎是在观看山下卢龙军。

实际了吴臻是有心晾贺公明一番,有心让这个军中的刺头想自己低头一次。别看低头一次,有了第一,便有第二,所以这个第一特显重要。

那传话的十将往往一怔,旋即明白吴臻的心思。便对贺公明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贺公明服个软,让吴臻高兴一下。后面自然就好说话了。

却不想,这贺公明一副乡下人进大城市的模样,左顾右盼的。忽然,那十将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左顾右盼也罢了,贺公明的眼中为什么有杀气的?刚欲质问。

便见贺公明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那十将不由脸色惊骇的倒退一步。而就在这个时候贺公明腰间的弯刀猛然拔出,一个箭步飙出去,一刀从背后扎入刚刚听到刀剑出鞘声,想回过身来察看的吴臻背后。弯刀从背后左侧狠狠插入,并且往上刺去。

吴臻身体不由挣扎了一下,但就这么一下,贺公明的弯刀已经刺入吴臻的心脏上。

“去死吧!”贺公明嘴巴贴在吴臻耳边,脸色狰狞的低吼一声,手中弯刀一搅,吴臻再次剧烈挣扎一下,嘴巴发出空洞的呵呵声,两只眼睛迅速黯淡下来。

吴臻致死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贺公明会对自己下杀手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