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怠慢了他?这个是吴臻人生最后一个念头。
一切都仿佛晴天一声霹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也在所有人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幕。忽然,四名中级将领其中一人眼睛血红,死死的盯这贺公明,手紧紧的握着腰间佩剑,剑身和剑鞘发出清脆的摩擦之声。
贺公明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低吼道:“找死!”
贺公明手中的弯刀迅速从吴臻的尸体中抽出,众人只见白光一闪,那中级将领的人头已经伴随这猛然飙起的血箭飞速抛上天空。而那中级将领的手,还紧紧的捉住仅仅拔出一半多点的佩剑。和贺公明相比,他显得太慢了!
后面贺公明带来的四名亲兵,“铮!”一声的,人人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细长弯刀。厉声喝道:“何人敢动!”
一名将领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喝问道:“贺公明,你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大敌当前还如此内斗,你是白痴不成!”
贺公明从容的割下吴臻的首级,转过身来,闻言,哈哈大笑道:“造反?还真给你说对了!不过我这不叫造反,我这叫弃暗投明!叫起义!看到山下的卢龙大军吗?便是我引来的!”
“你!你居然背叛晋王!”那将领闻言,本来煞白的脸色更是白上数分,现在不仅仅是额头了,脸上也渗满冷汗,指着贺公明,语气颤抖的说道。
“哈!哈!那又如何。”贺公明凶狠的目光扫视了城楼上的众人一番,高举头颅,怒吼道:“吴臻已死!雁门关已经守不得了,投降者不杀!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别怪卢龙义军来了,将雁门关杀得一个鸡犬不留!”
城楼上的将领闻言,脸色忽而青,忽而白,显然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贺公明脸上浮现出滔天煞气,厉声吩咐道:“发信号!让卢龙义军杀入来,鸡犬不留!”
“等等!”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说道。
贺公明冷冷的看着对方,喝道:“别给老子耍诡计,拖延时间!放信号!”
“不!我……末将投降……”那将领脸色发白的艰难说道。
“末将等……亦投降!”几名将领见有人带头,立刻仿佛被推倒了一张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余下将领都不由投降,吴臻的亲兵虽然想替吴臻报仇,但无奈大势所趋了。他们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而祸害全家吧?
“好!”贺公明闻言,不由高兴的咧开满嘴巴的门牙。
“咦!将军,雁门关上的旗帜落下了!”高行周不由略带惊疑不定的看了周德威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周德威口中的‘片刻就知道’。
周德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浑然精神一抖,开口说道:“终于……事成了!来人,下令全军向雁门关前进!”
忽然,周德威琢磨了一下,感觉自己如此太过轻率了。如果敌人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岂不是会造成全军重创。便抬起手来,拦住准备吹号角的传令兵。开口说道:“不!让步军前去试探一番再说。”
一边的高行周眉头皱了皱,开口说道:“节帅,末将想你定然是在里面有了内应,但进军速度慢了恐怕情况有变。莫不然末将率领马军先行,速度比较快!而且人数上也不算多,损失了也不成问题!”
周德威闻言,深表认同的点下头,开口说道:“你这话说得不错,不过你便不要去冒险了!请战是好的,但冒不必要的险,便不好了。”
高行周皱着眉头,道:“节帅是怕在我父亲面前交代不了吧?但末将希望节帅明白,为将者,那里有不流血,不见阎罗的时候呢?请节帅批准!”
周德威闻言,感叹道:“高思继生了个好儿子啊!也罢,你率领骑兵先行吧!但一见不对劲的事情,本帅允许你投降,保住姓命!”
“诺!”高行周闻言,也没有多说,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便率领本部一千五百骑军上山。雁门关山势虽然险要,但险要处并非是在于道路难走,而是在于道路七弯八拐,你直线看上去不过二三里的路程,走起来却足足有五六里远。这无疑是让守军有更多的时间从容放箭,进攻的士兵要忍受更加长时间的箭雨煎熬。
且说高行周一路策马慢跑,一千五百骑兵拉成长长的,仿佛一条细长的毒蛇。没有多长时间,高行周估摸进入雁门关射程了。如果敌人识破了周德威的计策,恐怕他便得在这里耽搁下来了。高行周那满是汗水的手心也不由自主紧握骑枪,虽然知道这样做没有多大的效果,但也让高行周心理上多了几分虚假的安全感。
关上的贺公明已经率领他手下的一百名心腹,守住的城门,见只有一支人数不多的卢龙骑军上山,便知道周德威谨慎起见了,他也没有在意,不过是让手下士兵守住东门。
但就在此时,他手下的一名派去监视余下两门(雁门关只有东西北三门)的士兵却回来禀报。“指挥使,北面出现大量烟尘,估计有大量骑兵出现!”
“莫非的鞑靼人的兵马?来得好快啊!”贺公明闻言,脸色大变,一瞬间难看起来。在此鞑靼人倾全族之力南下,哪怕是先头部队,恐怕也有一二万人。由不得贺公明不惊。
“快!”贺公明对一边的心腹士兵吩咐道:“你速速下山,与下面的将军说,加快进山!鞑靼人来了,而我这里不过控制了一门。迟则生变!”
士兵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也不多礼,转身便往城楼下飞奔。贺公明当即下令打开城门,率领手下士兵死死的守在城楼和城门下、楼梯口等要害地方。但贺公明琢磨了一下,还是感觉不怎么安稳,亲自带领亲兵守城门,只要城门没有问题,便一切可成。
高行周快到雁门关,便见一骑飞奔而来,被前面的士兵截住,那骑兵自称卢龙军内应,现在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高行周也不敢耽误,慌忙下令手下士兵放了其过来。那士兵一见高行周,便慌忙说道:“这位将军,你等得速速前进!鞑靼人的兵马来了!而我家指挥使手下人马多有不从,慑于我家指挥使平曰威望,虽然不敢异动。但手下兵马不过百余人,现在守住东门,余下城门都慑于镇守使吴臻被杀,没有人敢异动。但一旦鞑靼人来了,恐怕便发生大变了。”
高行周闻言,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也没有迟疑,立刻一点头说道:“行!吹号角,全军加快速度前进。”
高行周话毕,便对一边的亲兵队长吩咐道:“你与此为义士下山,禀报予节帅,让节帅做好接应!莫让贼人找到了孔子!”
亲兵队长闻言,在马背上欠身拱手道:“末将遵命!”说罢便带着两名骑兵半保护,半监视的带了那士兵下山。
高行周的一千五百骑兵也飞速的运动起来,不时有骑兵因为在山中飞奔而马失前蹄,堕马。如此堕马轻则重伤,重责见阎罗王。不过高行周现在已经顾不上了,趴伏在马背上,死力鞭挞战马。
高行周对于鞑靼人到来的厉害关系都想的七七八八了。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抢先在内应被击败之前进入雁门关。而是要抢先在鞑靼人来到之前控制住雁门关。
皆因哪怕高行周入了雁门关,并没有控制住雁门关,那便得让全军和鞑靼人在雁门关内死磕。双方展开巷战,争夺雁门关的控制权。但问题是鞑靼人的兵马虽然没有几十万,但十万八万还是有的,加上沿途的河东军,加起来恐怕有十二三万之众。
而只有两万人不到的周德威明显耗不过鞑靼人河东联军。如此一来要控制住雁门城,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会让左燕[***]遭受难以承受的重创。但抢先鞑靼人来到之前占领雁门关,便成了一个艰巨的难题。毕竟雁门关内已经有不少河东军兵马,人数上比之高行周手下的士兵只多不少。
不久,高行周便听到上面有喊杀声响起。高行周不由大惊,脸色微微发白。心道:莫非是鞑靼人上来了?但很快高行周便否决了,因为那喊杀声中,全是汉语。高行周这才稍微安定几分,稍微一琢磨,他便明白过来了,恐怕是其他的河东军想在卢龙军入雁门关之前,杀败作为内应的河东军。想到这里,高行周的心再一次提起来。
皆因高行周从刚才那名士兵通风报信的语言上可以看出。作为内应的是河东军的一名指挥使,但他手下的士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完全从了他。有部分选择了中立,如此一来那名指挥使手下的兵马不会太多,否则不会只是控制住一门。
而根据锦衣卫的调查,雁门关一共有三千人,七个营,每个营五百人到四百人不等。那么内应岂不是只是以半营,甚至更少的兵马抵挡六营兵马。高行周想到这里,更是暗暗着急,但战马速度在山路上提不起来,提快了,容易马失前蹄,毕竟山路不入平地。哪怕是修缮得不错的山路,也不可能将山路变成直道。
(直道:高级道路,平坦,而可以供十六匹快马并排飞奔。)而关上的贺公明也的确如同高行周所想的,情况不那么妙。雁门关忠于李克用的人也许不多,问题是他们大部分都是戎兵。而他们的家人在河东,不用问,便可以知道李克用知道了雁门关投降后,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样。将领的家属肯定是全家斩首。
士兵的家属肯定是男的发配矿山为奴,女的好一点便到了权贵家中为奴婢,差一点的,恐怕便到了军营里为营女支,落得一点红唇万人尝的悲惨生活。
如此一来,哪怕是对李克用恨得牙痒痒的士兵,为了家人,也得为李克用守住雁门关。之前是因为没有把握,现在鞑靼人来了,他们便感觉腰杆有了力量了。几个指挥使便立刻发兵东门而来。
人数不少,足足有一千人,这还是因为雁门关遭逢大变,不少士兵慌了神,躲起来,或者逃出雁门关的缘故。否则那几个指挥使恐怕不会派出如此少的兵马来进击贺公明。
不过如此也够贺公明喝一壶了,贺公明手下不过二百人不到的兵马,合起来也不过一百八十多人。一千人均下来,一个人要打五个多人。
不过幸好贺公明的第三营平曰都是凶名远播的,特别是贺公明,样貌狰狞,平时又最好打斗。如此一来,对上第三营,河东军的士兵虽然多,但气势上也不由自主弱了几分。
贺公明也是了得,一面盾牌,一手弯刀,耍得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带领士兵亲自发起冲锋。率领手下第三营的士兵一度杀的进攻的河东军撤退到街道上,迫使重新整理队伍,这才可以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人力终究有力穷的时候,贺公明手下的第三营是够勇悍,但其他指挥使也不甘示弱,不断的将找到的河东军士兵拨入进攻的队列当中。让进攻的河东军士兵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千人左右。反倒是贺公明手下的第三营,经过几次冲杀,能够继续作战的,不过是剩下一百人出头。现在还要从一个打五个多,到现在一个打十个。
到了这个时候河东军也发士气大涨了,毕竟一个打十个也拼不过别人,那你岂不是得买快豆腐一头撞死了算?
而负责进攻的一名指挥使也发起狠来了,下令斩获贺公明人头者,便升为指挥使。不由让不少河东军士兵眼睛都红了起来,喘气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这可是指挥使!而且还是雁门关这么一个油水不错的指挥使。不少人的心都活络起来了,整支军队都充满着一种摩拳擦掌的气氛。
贺公明虽然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猛然士气再一次大涨,但他也知道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不由回过头来,却见卢龙军还在山腰处赶路,不由悲从心来。
不过贺公明到底是贺公明,为人彪悍异常。只见他手中弯刀一举,怒吼道:“今曰起义不成功便成仁!成功则是荣华富贵到手来!失败便是去见阎王!各位弟兄,现在没有其他的路走了!唯有杀!杀!杀!杀出一条血路!!!”
“杀!杀!杀!!!”余下第三营的士兵也被贺公明激起心中的豪气,高举手中的弯刀、长矛,仰天咆哮。杀气冲天,不由让对面河东军士气微微一滞。
“进攻!”对方负责进攻的河东军指挥使知道不能够拖了,否则谁知道那个滚刀肉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激励士气。
“呜!呜!呜!”代表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进攻!”
“杀上去!”
“干翻第三营的家伙!”
一声声各异的喊杀声响起,一众河东军士兵口中呐喊着,拿起兵器冲上去。
第三营的士兵被刚才贺公明的话激励起了士气,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自然不惧进攻的河东军,人人咆哮一声,迎上河东军。
一时间杀的血肉横飞,贺公明也首次挂彩了,这主要是因为他那颗好大的头颅的关系。那可是值一个指挥使的官职。不过贺公明却浑然不惧怕,右手的弯刀时而进攻,时而挡格,左手盾牌时而防御,时而撞击,一时之间,河东军也奈何不了他。
一时间战况成了僵局,但贺公明的心却原来越往下沉。皆因敌人的进攻不退,反而是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城楼上的喊杀声也略微衰弱了几分。这不是因为河东军撤退,而是他手下的士兵后力不继。
贺公明心头不由闪过一抹伤感,“周大哥,小弟对不起你的救命恩情了!小弟已经尽力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充满河北口音的喊杀声响起。“杀贼!!!”
数十名身穿轻甲的卢龙军士兵从打开的城门冲入,手中唐刀飞快的舞动着,不时一名河东军士兵倒在血泊上。
“啊!糟糕!卢龙狗来了!”虽然叫对方为狗,但河东军却是见着了猫的老鼠一般,比来的时候还快的速度往后撤退。
“杀贼!”贺公明只见一名赤裸上身的年轻小将挥动一把钢锥亮银枪越过他,后面卢龙军士兵紧随其后。一路杀奔而去。
贺公明不由微微一怔,卢龙军不是在山腰处吗?怎么现在到了雁门关上的?不过很快贺公明便反应过来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杀敌之时。贺公明立刻高举弯刀,咆哮道:“第三营还能够动弹的!杀贼!杀贼!”
一时之间,杀贼之声不绝于耳。河东军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只感觉到处都是卢龙军和第三营那帮刺头的身影。不断有满脸惊恐无比的河东军士兵抛下武器,高呼投降。
第三营的士气更是一路飙升,大有一种农奴翻身做地主的感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