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志咳嗽之后,伸手就把慕容熙隔到一边,抬头就像慕容傅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府里的一个婢女?”
“府里的下人们都传遍了……”
“你闭嘴!”
慕容熙又是抢着出声,但是却被慕容志的怒吼给喝退在一旁,悻悻的闭上了嘴。
慕容傅这才抬眸,眼里露着坚定的神情,回道:“父亲,她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要不然现在在床上躺着的人就是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慕容傅的话里已是说的很明显,就算慕容志不予许他这么做,他也会义无反顾。
“你……眼下的时局你不清楚吗?现在不仅是皇上对我们虎视眈眈,外面还有神秘势力不知何时对付我慕容府,你身为慕容府的长子,怎能如此感情用事?”
“就算是她救了你,可是又能怎样,她始终是一个下人,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席家。”慕容志声音里透着无奈。
慕容傅眼睛已是发红,缓缓站起身来:“父亲,不管您怎么说,我都是要救她。”
“怎么救?难道你要搭上我们慕容府你才安心吗!”
慕容志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与慕容傅争锋相对,一旁的慕容熙看在眼里,内心暗笑,嘴角更是不着痕迹的勾起。
慕容熙知道,在慕容志的眼里,他永远比不上慕容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庶子,慕容傅如果因为此事惹怒慕容志,也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
慕容傅低着头,良久之后才缓缓抬起,眼睛里已是一片殷红,开口道:“父亲,我自有分寸,一切后果我慕容傅独自承担。”
言罢,慕容傅已是转身出了厅门,慕容志伸手就要阻拦,但是胸口又是一阵剧烈起伏,整个人急急向后退了两三步,倚在桌角上咳嗽了起来。
慕容熙急忙上前,又是帮慕容志舒着气,继续火上浇油道。
“父亲,他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您就别生气了,再说了,我这几天见他与那个奴婢相处的挺好的,依孩儿看啊,未必就比那个席笑笑差。”
慕容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有听到慕容熙这样说,又是气的一阵干咳,堪堪停下来,一把将慕容熙的手甩开,骂道:“你懂个屁!滚!”
慕容熙一愣,自己也没想到慕容志转头开始骂他了,但也不想再找骂,退了几步,躬身道:“孩儿告退!”
两个儿子都退了出去,慕容志一个人扶着桌角静静的发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偌大的前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这座靖国候府已是存在了十七年,难道就要就此消亡了吗?自己二十岁起便跟随当今陛下,三十岁时开始替他打江山,封侯十七年,在外人的眼里是无上的荣耀,风光万丈。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与陛下的关系越拉越远,到了今天,已是只剩下仅存的那点表面情意了。
此时天色已是渐渐转黑,直到有婢女进来燃起灯,这才让慕容志从以前种种过往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外面已是渐黑的天色,吩咐了婢女准备一个灯笼,随后提着灯笼朝府里的后院走去。
昏暗的烛光勉强照亮前行的青石路,慕容志缓缓而行,大约一刻钟时间之后,终于是到了一片小竹林前。
借着月光和点点烛光,慕容志能从小竹林的那一头看到那一间小土房,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迈进了小竹林。
小路蜿蜒曲折,慕容志每前进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心头加重了几分,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也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终于是走出了小竹林,慕容志又一次站在了小屋前的踌躇良久,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紧闭的小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缓缓打开,里面透出的昏暗烛光将开门的人投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将慕容志整个笼罩在里面,看着开门的人,慕容志的心口急速的跳动着。
福伯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本来是白色的里衣也是显得有些发暗,不知道洗了多少遍了。再看清门外的人时,福伯还是愣了愣神。
“你还是来了!”
福伯那嘶哑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中划了一道口子,转身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丝毫不请这位府里的主人进门。
慕容志泯了泯嘴唇,将灯笼放在门口,提脚进了门。
“打扰了!”
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坐下,慕容志才出口道。
福伯佝偻的身子一顿,从一旁角落里拿过来的凳子提在手里,久久没能放下去。
“十二年了,你还过的好吗?”慕容志又是开口问道。
福伯这才将凳子放下,在慕容志的对面坐了下来,长长的头发依然是遮着面,低着头道:“承蒙侯爷挂念,老头子日子还算清闲,这些年过的也安稳。”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志一连说了三个那就好,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慕容志已是低下了头,已是五十岁的慕容志竟是留下了眼泪。
“侯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福伯看到慕容志这样,出口问道。
良久,慕容志的心情才平复,缓缓抬头说道:“阿福,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年了吧,从还是将军府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吧!”
“是啊,侯爷,一晃二十年已过,物是人非。”福伯依然语气平淡,虽像是感慨,但语气就如一滩平静水一样没有丝毫波澜。
慕容志点点头,“阿福,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经常想起,之所以十二年没来见你,是因为……”慕容志又是哽咽着,“是因为我无颜面对你啊!”
福伯的身子终于是一颤,显然慕容志口中的那件事对福伯来说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他不希望再次提起。
“侯爷,此事已是过去十二年了,我早就忘了,还请侯爷不要再说它了。”福伯那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
慕容志住了口,他只是想表达他对他从来没有忘记罢了,不想还是提起了他的痛处。
又是沉默了良久,慕容志开口道:“那位高高再上的皇帝终于开始动手了,他已经将御史大夫苏志杀了。”
“侯爷就是因为此事才来找我的吗?”福伯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吃惊,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