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我是个粗人,只觉得好,但不知究竟好在哪里,主公您给说说,这诗讲的是什么啊?”
阿勒滋绝对是天生的拍马屁高手,摸着后脑勺一脸憨厚,那种带着求知渴望,又懵逼不解的眼神,很好的满足了张角心里的爽点,挠着了他的痒处。
对阿勒滋这个粗人,他就顾不上藏拙了,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宋……咳,这首诗讲的是,并州出好刀,像水一样光亮,吴地的盐雪白赛霜,这些都是最好的。
就好像一双绝美的手,破开新橙一样。
破新橙呢,又有隐喻,暗喻女子‘破,,瓜’……咳咳!”
注意到任红玉向自己投来娇嗔的眼神,张角赶紧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对面的小刘协还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可不能在这马车上随便“开车”,教坏小朋友就不好了。
不过马车外,阿勒滋还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张着嘴,一脸求知的表情。
张角只好继续卖弄下去。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形容男女关系融洽,享受二人世界。
然后两句,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是借用女子的口气问男子,今晚睡哪里,外面已经三更天了。
外面路又滑,马又不好走,霜又浓夜又冷,不如别走了……”
一番话说完,阿勒滋瞪圆了双眼,也不知听懂了几分。
隔了几秒,才见这胡人憨笑几声,用力拍着大腿喊:“妙,妙,主公大才,几句话把个思春娘们的心思全摸透了!”
“呃……”
主公不想和你讲话,并且向你扔了个臭鸡蛋。
缩在马车一角的血衣天罗发出“嘎嘎”的笑声,活像是只鸭子。
做为天兵之主,血衣天罗文才不错,听得张角摇头晃脑的把诗一番解释,再听得阿勒滋的话,忍不住笑出鸭叫声。
惹来张角一阵白眼。
會橙宫在一旁看着张角吃憋,也跟着微微一笑。
直到此刻,才感觉主公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袛。
那天对那秃头和尚时,双方爆发出来的威能实在太过强大和恐怖。
以至于好几天里,會橙宫都不知该怎么跟张角说话。
现在闹一下,倒是把心里那点尴尬给摆脱了。
大家都在笑,张角反而沉默下来。
他摸着下巴,想着刚才那首诗,仿佛捕捉到了一点灵感。
诗是宋朝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
宋词的特点与汉、三国、隋唐时代的诗完全不一样。
三国时期的诗比如曹操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透出的是一种古朴大气,一种意气风发。
诗以言志。
而宋词,更像是描抹出精致的生活,小资的格调。
处处透着婉约精致。
当然,虽然张角念的诗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但是仍无可掩盖,这是一首上佳之作。
让一帮东汉名士,还有身边的狗腿子们,对天师张角肃然起敬,觉得天师果然有文化,有墨水,低调装逼不解释,足可以憋死那些世家高门的名士。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
吴盐,吴盐!
张角终于捕捉到了诗里的灵感。
这个时代,并州未必出好刀,但是吴地,确实是出海盐的。
或许,自己也可以弄点私盐拿去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
要想养活自己的太平道,在乱世中发展壮大,除了粮食,盐铁和马,都不可忽视,还有各种物资。
之前的积累还是不够,是时候多发展些商路了。
这些能赚钱的好点子,都被他暗暗记在心里。
这一路上,不光是为了摆脱汉廷的追兵在忙,更重要的是,在内心好好谋划,该如何去发展自己的太平道,如何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信仰自己。
这一切,对过去的他来说,完全没有头绪。
但是随着张角眼界、阅历提高,特别是经历了洛阳之行,见到朝廷上层的一些运作模式以后,内心想要完善太平道,增强实力的念头越发强烈。
对于未来的路,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次回去,就由自己一手推动改革,将太平道改造得更加强大。
呵,李玄,想用你个古代人的思维跟我比谁的道路正确?
熟读《上下五千年》的我,不知比你强大多少。
就在张角转动着这些念头时,突然,阿勒滋的神色一变。
他急抽了一记马鞭,骑马快速冲到队伍前面去。
过了片刻,又骑马匆匆赶回来,凑到张角的车窗边,提高声音喊:“主公,前面有一队骑兵,我们……是不是避开?”
根据多日来的观察,阿勒滋发现自己这位主公,只急着赶路,似乎并不想路上多事。
否则以张角的能力,一个人不知可以推平多少塞外胡族。
那些千人的小部落,根本挡不住张角一击。
“有多少人?”张角开口问。
阿勒滋不假思索的道:“五百人左右。”这是他根据草地上的马蹄印判断的,非常有自信。
“那就不躲了,上去看看吧。”
如果只是五百人,的确没什么躲避的必要。
而阿勒滋说是骑兵,那就不是普通的胡人部落。
在这个地方,不是朝廷的人马,就是李玄的叛军。
不过这里都快到并州了,遇到李玄人马的概率不太大。
更可能是朝廷的人马。
走了快两个月,外界的消息全都断绝了,张角现在需要抓一些“舌头”,问一下关于朝廷的最新消息。
很快,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入耳,前方隐隐看到一队骑兵,杂乱的向这边涌了过来。
张角的视力远超常人,虽然上次与如尘大战之后,身体受创,一身实力还没恢复,但是超卓的五感还在。
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很快看清,对面骑兵跑得狼狈,连杆像样的大旗都没有,完全是一队散兵。
“这些人,不知是从哪知队伍被打散的,朝廷的人吧?”
张角不确实的向身边的青翼蝠王以及血衣天罗问去。
在得到他们确定的点头后,又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在那队杂乱的骑兵中,一眼看到一个熟人。
张角还没开口,同样骑马在马车另一侧警戒的赵云已经打马迎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十几天前,曾有一面之缘的张绣。
张绣满面风尘,连头盔都不知丢哪去了,身上铠甲背后还插着几支羽箭,随着马蹄上下翻飞,背后的白羽也跟着颤动,看着让人揪起一把冷汗。
除了手里一杆枪,张绣身上再无长物,铠甲都破烂了,马也跑瘦了。
跟着他的那几百骑,一个个也都跟抽了魂似的,两颊深陷,看上去只剩半条命。
就算如此,这队人马仍然在奋力打马,埋头前冲,不管不顾。
仿佛背后有什么恐怖的物事正在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