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这孩子……”
张角略有些踌蹰,看着女娃怀里的孩子,他的喉头蠕动了一下,竟有些紧张。
“是男孩。”
女娃把怀里的孩子抱起来,举向张角:“赤娃,这是你爹,快叫爹。”
两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但是他见到张角却一点不认生,仰着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张角,嘴里还吸吮着自己的食指。
一见这孩子,张角的心就被萌化了。
之前在下属面前,要装得冷淡一点,现在没外人,还是好好抱抱自己儿子吧。
对,虽然没有什么验DNA之类的检测手段,但是修炼到张角这程度,对自己的血脉有着超强的感应,那种源自骨血的亲切感骗不了人。
再说,看这娃儿鼻子、眉眼,与自己有着六七分相似,
一定是自己亲儿子!
放心,这年头还没什么隔壁老王的说法,何况精卫一族,族长一生也就只认一个男人。
张角一边把这肉乎乎暖烘烘的小家伙接过来,抱在怀里,跟宝贝疙瘩一样抱紧,又忍不住在孩子柔嫩的小脸上啄了一口。
小娃儿皱了皱眉,张口呀呀了几声,双手胡乱摆着,似在抗拒。
张角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向女娃好奇的问:“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他叫赤娃,我们精卫族都是赤帝后裔,所以他是赤娃。”
噗~
张角感觉自己内心受了一万点伤害,这名字,也太草率了吧,跟什么狗蛋狗剩的也没差不多。
不行,得给孩子改个名。
可惜没等张角多想几个好名字,女娃已经上来拉住张角的衣袖:“好人,你跟我回去吧。”
“呃?”
“你离开的时候说好三年回来,已经三年了,赤娃都两岁了,男人说话要算话。”
张角顿时一头黑线。
这……
好像自己是理亏的一方。
全怪自己当时嘴欠,你说什么不好,跟人小姑娘说个三年之约,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连儿子都给你带来了,你该怎么说?
“女娃,是这样的……”
左思右想,张角也只能搜肠刮肚的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女娃说了一遍。
中原大乱在即,自己身为太平道之主,还有冀州之主,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这些手下和百姓,跟女娃回药谷。
一番解释,也不知女娃听懂了几分,
看上去小女娃似乎还有些似懂非懂的,不甚明了,不过大概也明白了张角的意思,眼里难掩失望。
张角只好再次安抚,要求女娃先带孩子暂时住下,自己不是绝对不回药谷,等把手头的事务处理一番,可以选择不忙的时候,回药谷去见精卫。
好不容易才把女娃安抚住了,
但是女娃随即又提出一个张角想撞墙的要求。
“好人,你当时说我还小,现在三年哩,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说着,女娃还骄傲的挺了挺胸,
张角差点没把鼻血喷出来。
好好好,你牛皮,我知道你们精卫族发育好,不要这样诱.惑我行了吧。
好不容易总算把女娃哄过去,让他先带孩子去休息。
至于后续的事和对孩子的保护,自有君夜凌安排隐卫们去做。
真是,家事国事,事事操心。
但是……
“我有儿子啦!哈哈~”
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张角忍不住仰天大笑了两声。
儿子,是一个很亲昵的词,
代表着是生命的延续,是自己的亲人。
这种感觉,上一辈子张角没有过,
上一世他只是一个孤儿,一个不成功的普通人。
直到死的那天,都是单身一个,
自然不知道生命延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刚才抱着孩子的一刻,张角真的感觉自己心里某个柔软的部份被触到了。
或许,自己是应该多花点时间多陪陪老婆,多造几个娃?
“咳咳,天师~”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张角,令他从刚才的遐想中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却是去而复返的萧胡平。
张角有些惊讶:“老萧有什么事?”
没人的时候,张角都是叫萧胡平老萧,感觉这比叫他的表字更亲切一些,这是属于君臣之间的秘密。
萧胡平肃然道:主公,臣有一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有这么严重?我洗耳恭听。
张角挺直背脊,神情也随之郑重起来。
得到张角的允许,萧胡平上前几步,抱拳肃然道:主公,有道是不谋一时,不足以谋一世,不谋一域者,不足以谋全局,胡平愿为天师计,做全局的之谋划。
听了萧胡平这番话,哪怕张角心里还有些疑虑他的用心,也不由生出一丝感动。
萧胡平,自从上黑山加入太平道,做了张角的大管家以业,确实兢兢业业,对太平道贡献良多。
可以说,没有萧胡平,就没有今天的太平道。
萧胡平是汉初三杰之一,萧何的后人,他也不愧是萧氏子弟,这几年,将太平道的内政.治理得井井有条。
除了在周大那件事上,这几年萧胡平几乎没出过任何错。
或许,自己应该放下先入为主的想法,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臣敢问主公,汉之失在于何处?
面对萧胡平突然抛出的问题,张角愣了一下。
实际上,每一个新政权,都会讨论前朝的得扔失,这乃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是现在汉虽然统治崩盘,但少帝刘辩仍在,现在就讨论汉之得失,似乎有些不太尊重朝廷,也太早了点。
不过张角随之心中一动,敏锐的感觉到,大汉,只怕是真的失去人心了。以萧胡平为代表的这一帮文人儒士,原本对朝廷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
就像是之前张角想要全力在冀州扩张,萧胡平也是不太赞成。
但是眼下,听萧胡平的话,隐隐表明,他已经将大汉,当做前前朝来看待。
张角摇摇头,暂时不去纠结这个,他收回心神,冲萧胡平正色道:大汉之失,在于世家门阀垄断,地方豪强不断兼并土地,中央财政枯竭,威权不在,而地方上大量流民失去土地,遂成为动乱之源。
不然。谁料萧胡平居然摇头反对。
大汉之失,其患不在于外,不在世家豪强,而在传位制度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