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刚刚来了,又走了。”燕寒墨突然间开口。
同时,目光灼灼的落在许倾城的脸上。
对于已经可以算成是不相干的人,他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因为,不值得,所以,直接开门见山了。
而此刻之所以能耐着性子问过去,只想确认一件事情。
那就是关于老太妃的事情。
总是不相信那是真的,可是,许倾城今天唯一有联络过的人,也只有老太妃了。
哪怕他再不想相信,也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来。
许倾城没想到燕寒墨一开口居然是这一句,一张脸顿时微白,然后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皇上来做什么?”
“呵,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顺便过来询问我有没有小锦和小瑟的下落罢了。”
“皇上是与小锦和小瑟有感情了,因为想念他们,才来找上你的。”
“嗯,老太妃早就知会过我了,所以,王府里提前做了准备,父皇转了一圈也就离开了。”
“太妃娘娘她知会过你了?”许倾城不相信的问道。
燕寒墨低低一笑,“自然,提前知会我的,不然,什么都瞒不住。”
“太妃娘娘是疼你,在她的心里,你就是她嫡嫡亲的依靠。”许倾城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说到。
“嗯,这一次,太妃娘娘让我亲自谢谢你。”燕寒墨忽而又来了这样一句。
“谢……谢什么?”许倾城装傻,装听不懂。
燕寒墨也不急,微笑说道:“要不是你,本王也没有办法与太妃娘娘配合的这样天衣无缝,许倾城,你想要什么奖励?”
许倾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审视着燕寒墨的表情,真的不象是在生气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在感谢她,微微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太妃娘娘与王爷什么事配合的天衣无缝?”
“父皇来了,因为太妃娘娘的告知,本王提前做了准备,所以,父皇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呵呵,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免得父皇总是惦记小锦和小瑟在我这里。”
许倾城听到这里,才明白了燕寒墨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为燕寒墨解了围,皇上没有难为燕寒墨,这样真好,“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是王爷和太妃娘娘感情好,太妃娘娘凡事都为王爷打算,太妃娘娘和王爷之间虽然没有骨血关系,却胜似最亲的亲人。”
燕寒墨听着许倾城一字一字说完,心口突然间犯疼,哪怕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还是不免心疼。
他只是稍稍试探,许倾城就暴露了原形。
他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随即轻轻放下。
仿佛怕重了砸在自己的心口,让心更痛。
告密的是许倾城。
但是许倾城只是把小锦和小瑟的秘密告诉了老太妃。
他原本也是想要告诉老太妃的,不过想到就要找机会让小锦和小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王府了,所以才没有告知。
却没有想到,把这个秘密告诉辗转告诉燕勋的,居然是许倾城。
“简伯。”燕寒墨一声低唤。
“王爷,奴才在。”简伯上前,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燕寒墨身上的冷意,仿佛就要把他冻僵了一样。
“去帐房支领一千两白银交给许倾城。”燕寒墨低声说到,有些帐该结的就结了,还欠着的早完也要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从前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是在今晚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痛有多锥心。
真正让他难受的不是许倾城,而是老太妃。
那个,养育了他许多年的老人家,他一直以为她全都是为他,此刻方知,她为的不过是父皇燕勋。
她既养育了他,也为燕勋监视了他。
“王爷,你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许倾城迷糊的问到。
“一千两白银给你,回去收拾东西,你走吧。”燕寒墨淡漠的说完,起步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许倾城彻底的懵了,燕寒墨叫她来不是想开了想要她侍寝吗?
为什么才三言两语说完,他就要赶她走了。
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预期,她的预期不是这样的。
她要侍寝,她要做燕寒墨的女人。
想做燕寒墨的女人,她都快要想疯了。
不不不,燕寒墨一定不会赶她走的。
当初他和阮烟罗赶走了那么多皇上派进府的女人,却唯独留下了她,这就证明她在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地位的。
太妃娘娘说过了,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燕寒墨早晚会腻了阮烟罗的,到那个时候就需要她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调剂。
她不需要他任何的回报,只要他要她,让她做他的女人就好。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早就过了待嫁之年,之所以这样的坚持,是因为她真的很爱很爱他。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等了这么多年,换来的是燕寒墨直接赶她离开王府。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从此离开了燕寒墨。
燕寒墨脚步未停,只送了许倾城一个冷默的背影,“给你机会,再去向父皇告密小锦和小瑟就在王府里,许倾城,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欠了太妃的养育之恩,不过从今天开始,我欠着她的,已经一笔勾销了。”
小锦和小瑟就在自己的王府里,而他却隐瞒了燕勋,按理讲这是欺君之罪。
哪怕燕勋是一心一意的要见到两个孩子,他这也是欺君之罪,被燕勋发现了,然后若在加上许雪婉的添油加醋,他什么样的下场都有可能。
他自己是无所谓。
可那是他从前孤家寡人的时候。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小锦小瑟和阮烟罗,他可以经得起,但是阮烟罗和两个孩子经不起。
他们会担心他,心疼他。
许倾城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身子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王爷,你别走,你也别让倾城走好不好?我保证,保证以后什么也不会告诉太妃娘娘了,我不过是遵她命行事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许倾城哭喊着,此时方才明白燕寒墨之前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她。
却已经晚了,她就在不知不觉间,把什么都认了。
燕寒墨阔步离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仿佛在多留一秒钟都污了他的世界一般,从此,再也不要再看到许倾城。
这根刺留了这样久,原本只是为了保存太妃的颜面,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再留的必要了,直接拔掉就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王爷……王爷,你不要丢下倾城,不要呀……”许倾城眼看着燕寒墨越走越远,那坚定的步伐里仿佛都是对她的厌弃,于是,不顾一切的爬了起来,就朝着燕寒墨的方向追过去。
“拉住她,从此,本王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燕寒墨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能听到许倾城追过来的脚步声,直接命令身边的暗卫拦住许倾城。
正好简伯也支了银子回来了,便道:“看着她马上收拾东西离开,以后王府的五里地以内,都不许她再出现。”
“是,王爷。”简伯战战兢兢的擦着额头的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冷漠的燕寒墨。
燕寒墨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很是体恤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绝少苛责。
就因为燕寒墨这样,他才一直留在王府里,尽心尽力的为燕寒墨打点府中的一切。
那是因为燕寒墨是个好王爷呀。
所以,燕寒墨现在的反应就证明,许倾城一定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是许倾城咎由自取,是她活该,他只要按照燕寒墨的吩咐办事就好了。
燕寒墨决定的,就是一切。
“王爷,不要……不要呀……”许倾城还在哭喊着,可是已经没用了,燕寒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而她也被两个暗卫强行押回了她在墨王府的住处。
眼看着再不收拾东西,真的要被强行的丢出去了,许倾城后悔的恨不得从来都没有传过那封信,可是,这世上事,只要做了,就不可能再收回了。
一边哭着一边收拾着东西,算起来从她进墨王府已经有十年了,这么多年,她守着燕寒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不过是转眼间,就被扫地出门了。
恨,很恨。
可哪怕是再恨,也没有办法改变燕寒墨的决定了。
她很了解燕寒墨,他是个眼睛里留不得沙子的人,他让她走,这一次是再也无可更改的了。
收拾着一样一样的东西,哪一样都是她对这墨王府的回味。
舍不得。
怎么都是舍不得。
可是再番舍不得,她也没有办法违抗燕寒墨的命令。
他让她走,她就必须走。
慢吞吞的收拾好了东西,看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想了又想,她还是拿起了纸笔,笔蘸了墨汁,一字一字写了下去。
她只是受命于老太妃,所以,她把一切报给老太妃都是她的情非得已,却没想到触了燕寒墨的逆鳞。
纸笺压在砚台之下,许倾城踉跄的在这个暗夜里一步一步走出了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