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当空,万点星辰辉映,偌大的苏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前院喜宴热闹非凡,鼓乐声庆贺声喧闹不休,而与之一墙之隔的内宅却静怡非常。
幽静的新房内,一对通红的龙凤喜烛相依相望,穿戴凤冠霞帔的楚茵音坐在桌前,拿着银筷悠闲吃喝。
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楚茵音神色一动,抬起眼帘看向屋门。只见屋门轻轻开启一条缝,一只黝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出现在门缝中。
楚茵音微微一笑,浓妆淡抹的粉腮上映出熠熠光彩。门缝中的眼睛一惊,屋门豁然而开,一身艳红长裙的白芷撅着嘴走进来道:“姐姐,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
“呵呵,前院喜宴那么热闹,你不在前院玩,跑到我这来做什么。”楚茵音放下银筷,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切!”白芷的小嘴撅得更高,走过来坐在楚茵音身边嘟囔道,“这苏宅里有几个人把我当回事啊,也就是姐姐把我当块宝。根本没人跟我玩,我还不如来陪着姐姐呢。”
“不要理会那些势利小人,”楚茵音将另一双银筷放在白芷面前,“等你长大了,学了本事出人头地,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我出人头地?”白芷哀怨地看着楚茵音,“姐姐,我是个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除了嫁人还能怎么出人头地啊。”
“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出人头地啦。”楚茵音笑着夹了一块香菇塞进白芷嘴里,“等你学好了医术,成为一世名医,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得来巴结你!快吃吧!”
“哦。”白芷终于拿起银筷,姐妹俩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夜渐深,喧闹的喜宴渐渐消落人声。吃饱喝足的白芷早已离去安歇,楚茵音也吃饱肚子和衣而卧。临睡前她上了门栓,若是苏衍辰回来定然进不得门。然而这一夜,除了凝立的喜烛越燃越短,房门却从未响过。
或是因拜堂成亲颇为劳累,又上了门栓心中安然,这一晚楚茵音睡得相当沉。一夜好眠,天色微亮时响起拍门声。
“呯呯呯!”
“姐姐!姐姐!快醒醒!”
睡梦正酣的楚茵音被这突来的拍门声惊醒,满心烦躁地撑起身子,便听到白芷在门外焦急地说:“姐姐!快起来!要去给老祖宗敬茶呢!”
“哈……欠……”楚茵音哈欠连天的下了床,一脸惺忪地来到堂屋开门。
屋门一开,换过一身葱绿衣裙的白芷便扑进来,抓住楚茵音的手臂说道:“姐姐,我听守门的丫头说昨晚三少爷根本没回来,难不成你自己睡了一晚?”
“是啊,好像没回来吧。”楚茵音拨掉白芷的手,转身打着哈欠进了卧房,“他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姐姐!”白芷急得直跺脚,追过去说,“这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不在,传出去姐姐会被人家笑死的!”
楚茵音毫不在意地脱了喜袍,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嘴里吩咐道:“行了,别吵了,快去叫柳妈准备洗漱。”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转眼间柳妈便带着几个丫头端着铜盆漱盂早膳等物走了进来。
洗漱一番,换过一套艳红衣裙,柳妈为楚茵音挽起新妇的发髻,戴上那金步摇,再插两朵玫红珠花。伺候在旁的丫头们都面色古怪的低着头,柳妈却与楚茵音有说有笑十分愉快。
白芷小嘴撅起老高,立在一旁闷闷不乐地瞅着楚茵音梳妆。楚茵音见白芷气闷的样子,笑道:“瞧你这小脸绷得,谁又给你气受了?”
“姐姐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呢!”白芷垂下眼,小手搅着帕子。
“有何可在乎的?”楚茵音站起身走至软榻前坐下,拿起碗筷招呼白芷道,“好了,你这是闹个什么脾气,快来吃饭。”
柳妈遣退几个丫头,推着白芷走至软榻前坐下,笑着将筷子塞进白芷手里道:“行啦,三少爷不回来我们也没法子啊。”
“呆会去敬茶,苏家的奶奶姑娘们都在,估计都等着看姐姐的笑话呢!”白芷握着筷子盯着饭菜,小脸蛋气得红扑扑的。
“苏衍辰不回来正称我心意,”楚茵音夹了一片青菜放进白芷碗里道,“呆会敬茶他定然要回来,到时自有祖奶奶教训她,你生个什么气。”
“我是不想姐姐变成人家的笑柄。”白芷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仍是气呼呼的。
“人不大操心到不少!”楚茵音笑斥一句,“快点吃!”
姐妹俩用罢早膳,跟随丫头前往内堂。走至内堂门前时,恰巧遇上从外面回来的苏衍辰走进内宅大门。苏衍辰身后还跟着一个艳美的粉裙女子,那女子用得意的眼神盯着楚茵音。
楚茵音脚步不停,看也不看苏衍辰一眼,跟随面色有异的丫头进了内堂大门。
白芷和柳妈都看见苏衍辰身后的女子,白芷脸色难看地紧走两步赶上楚茵音低声说:“姐姐,那个秋凝眉怎么和三少爷在一起啊。”
“管他们做什么。”楚茵音淡淡一句,便来到内堂门前。
内堂里坐满了人,连苏婉香也在座。本来众人还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楚茵音一来众人便都静了下来。楚茵音扫了一眼厅堂内众人,头一低跨进门槛。
厅堂里坐着的站着人面色各异,有冷着脸的,有笑眯眯等着看笑话的,也有一脸不屑的。似乎昨晚苏衍辰没有回新房的事,众人都知道了。
楚茵音低垂着头,走至正中首位面色阴沉的老祖宗面前,弯身跪在红通通的蒲团上说道:“孙媳何卿蓉给祖奶奶请安。”
一旁端茶的丫头将茶碗呈给楚茵音,楚茵音接过茶碗双手奉于老祖宗。
老祖宗方才还面沉似水,楚茵音这一奉茶,她立刻扬起笑脸接过茶碗道:“哎,好孙媳,快起来吧。”
楚茵音道谢起身,又走至老祖宗身旁下首向苏靖贤敬茶。才将丫头呈来的茶碗接在手里,便听见脚步声响,苏衍辰与秋凝眉一前一后进了厅堂。
这两人一进门,厅堂内顿时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楚茵音仿若无事般敬了茶,便在柳妈和白芷地搀扶下站起身,走至女眷一方坐在二嫂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