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百三十一年十月下旬的一天夜里,宫中侍婢照例为各处分发御寒所用之衣物。
当她们行至杨若心寝宫门前之时,却险些被此处的情景吓得叫出声来。
只见坐于铜镜一侧的杨若心,面目狰狞表情十分痛苦,并不时用双手狠狠地抓挠面部,像是要将里面的什么物件取出来一般。
众人见状,皆被吓得不敢言语,却又不能就此离去,故而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杨若心恢复正常。
少时,杨若心的症状似乎有所缓解,进而开始注意起了屋外的情况。
杨若心眼见众人神情异常,便顿觉大事不妙,然而她却不能把这些人怎么样,否则的话必会因此而招惹新的祸患。
为了防止她们走漏风声,杨若心还特意拿出些许银两、首饰用以堵住侍婢们的嘴,想来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此事还是不胫而走,以致于渐渐地传到了徐紫嫣的耳朵里。
其实,徐紫嫣早就怀疑杨若心有问题,但却因为迟迟拿不出证据而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直到一天夜里,玉露突然对徐紫嫣说起了一件事,她这才料定此事大有蹊跷。
据玉露所说,杨若心的贴身侍婢小玉,连日来的行为十分鬼祟。更加值得怀疑的是,小玉也有着与杨若心相同的怪异举动。那便是经常半夜三更表情狰狞极为痛苦,以致于久久不能入睡。
一听这话,徐紫嫣便断定,此二人的“脸”有问题。
原来,就在数日之前,徐紫嫣就曾收到过一封匿名信。虽然徐紫嫣并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如何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的,但她却能从此信的笔迹上判断出,写信之人乃是刘若天。
刘若天在信中反复强调,让她提防这个所谓的杨若心。而后,徐紫嫣便根据实际情况以及刘若天信中所说,进而开始在暗地里秘密地调查此事。
别看徐紫嫣此刻身居宫中,行动多有不便,可她的人脉却是非常广泛。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诸多好友的全力帮助之下,徐紫嫣终于逐渐查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由此看来,这个所谓的杨若心和小玉,便是“借用”了杨梅与另外一名女子的“面皮”,进而入得皇宫并意欲图谋不轨。
至于此二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她们又是否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一系列的谜团还有待进一步查实。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二人绝非良善之辈,日后必须要小心提防才是。
那么,到底是谁能够悄无声息地夜入皇宫,进而把这封匿名信安全地交到徐紫嫣的手中呢?当然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越继超。
却说越继超与隋悦暄安然脱险之后,二人本想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却不想依旧是事与愿违。
当日下午,重获新生隋悦暄在越继超的保护下,一同前往洛阳家中。
行至半路,思乡心切的隋悦暄却又令其停马暂歇。说是不想回家,更不想见到他的父亲。
越继超见状,他当即就意识到,隋悦暄定然还在为许思聪的事情而迁怒于隋员外。然而越继超却并未当面言明此事,而是主动进前安慰隋悦暄。
少时,隋悦暄便与越继超一同坐于马车一侧的斜坡之上,进而望着远处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二人所在的这个地方乃是一条临近城镇的小路,小路两侧皆有高出路面近半米的斜坡。
站在此斜坡之上,进而向远方望去,便可看见如下景象。
将落未落的夕阳缓缓而下,少时便已然藏于树梢之中,进而勾勒出一个个斑驳的树影。
树林一侧,依稀可以看到一座造型独特的石拱桥。稍微走近一点,便看到那清澈透亮的河水自桥洞之内缓缓地流淌出来。
沿着河水流淌的方向极目望去,便可以看见在那河水之上正有几只野鸭在此中戏水捕鱼,好不自在。
忽然,拱桥之上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嬉闹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不知名的孩童在此处玩耍。
少时,其中的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便拿出了一只事先准备好的风筝,意欲将其放飞天际。
然而,孩童的技艺可能还不是非常娴熟,以致于那风筝出手后不久,便被风吹得卡在了一旁的树杈之上,无法动弹。
孩童见状,当即便嚎啕大哭起来。要知道,这个风筝可是父亲刚刚给他买的。要是就这样挂在大树之上难以取下,即便是父母不曾责怪于他,孩童的心里也必是非常难过。
见此情形,越继超二话没说便飞身上树,而后便轻而易举地将风筝取了下来,还给了他们。
见此情形,孩童们高兴之余也是大为震惊。心说,这位大哥哥莫不是天神下凡,居然还会飞。
孩子终究是孩子,在大人们眼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到了这些人的眼里也能变得如此神奇。
年少之时,我们总盼望着赶快长大,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父母的管束,活得自由自在,殊不知长大之后反倒觉得居然还不如小时候好。虽说孩童之时难免无知懵懂,却也无忧无虑。哪里像现在这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瞻前顾后,真可谓是一言难尽。
此二人只顾与孩子们嬉戏,却未曾发现他们早已距离马车很远很远。
时近傍晚,隋悦暄与越继超才回到了马车边,准备继续赶路。
不料就在隋悦暄即将上车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转过头来忽然问越继超,你喜欢我吗?
越继超一听这话,脑子立刻便乱作一团,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越继超心想:“我当然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你问得如此突然,却叫我如何回答。”
少时,隋悦暄眼见越继超一直低头不语,便准备进入车内。
不料就在这时,越继超竟突然拉住了隋悦暄的手,并含情脉脉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
而后,二人便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便暂且找了一家客栈借以安身,且待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入夜时分,越继超眼见隋悦暄已然睡下,便独自来到楼下,准备点几个小菜,好好地庆祝一下。
其间,越继超喝得正高兴,却隐约听见一旁的几个江湖人在那谈天说地。
起初,越继超并未在意,只当是这几个人喝醉了酒,故而在此胡言乱语。
可是,当他仔细听完这些人所议论的事情,进而看着他们相继离去之后,越继超是越想越觉得无比气愤。
原来,那几个人在酒醉之后,便开始漫无边际地扯闲篇。其间,曾不止一次地提到,当世之中谁武艺最高这个话题。
要说此辈不过是井底之蛙,见识相对浅薄。既如此,他们又能知道几个所谓的武林高手?
然而,说起此事倒也是巧得很。这几个人说谁不好,偏偏要拿越继超与刘若天相提并论。
原本,一旁的越继超在听闻什么逍遥幽灵已然过时之类的话以后,已然被气得面红耳赤。如今,却又拿刘若天来与自己作比较,这让越继超如何受得了?
须知刘若天当年可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却不曾想现在竟被这些人的嘴吹得是神乎其技。
也许如今的刘若天已然今非昔比,但是争强好胜的越继超绝对不允许有人与之平起平坐,尤其是刘若天。
本来,越继超很想把那些人狠狠地修理一番,可却因为想起了隋悦暄的嘱托故而没有动手。
事后,越继超越想越生气,于是便想要再度返回长安城,找刘若天一较高下。
然而,此刻的越继超已然成为了一个“乖宝宝”。没有隋悦暄的许可,他是哪儿也去不了。
可是,令越继超大喜过望的是,隋悦暄在得知其想要返回长安的事情之后,非但没有反对还格外支持。
数日之后,越继超便暗自返回了长安城,至于隋悦暄则被其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
待到越继超前来寻找刘若天的时候,他已然住进了山河武馆。
见此情形,越继超便秘密地潜入了武馆之内,想要找他问个明白。
而刘若天眼见越继超竟是为了与之争个你死我活,借以留住虚名,才费尽周折地来到此地,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与其谈起了条件。
说是只要越继超能够把这封匿名信安全地交给徐紫嫣,他就答应与之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事后,越继超果然顺利地将信送到了徐紫嫣的手上。可是刘若天却食言而肥,并未与之交手。
若按照越继超以往的脾气,在得知有人欺骗他以后,那么此人是必死无疑的。可刘若天却是个例外,因为越继超发现其果真与众不同。
越继超虽说脾气古怪,但却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加之隋悦暄曾多次告诫其要多行善事莫作恶,越继超这才有所收敛。
时至今日,他与刘若天的关系已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如若不然,越继超也不会多次为其以身犯险。
就这样,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逐渐地成为了至交。不仅如此,越继超还答应刘若天。必要的时候,会与其一同粉碎敌人的阴谋。
那日深夜,越继超刚刚与刘若天分别,正欲返回其住处。
不料就在这时,他却忽然看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先后进入了无尘客栈之中。
见此情形,越继超当即便感觉到这些人来者不善。暗夜到此,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待到越继超悄悄尾随着这些可疑之人来到内堂以后,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原来,这些人并非是中原人士,而是经过了乔装改扮的突厥人。
只见这些人尽皆身披斗篷,腰挂弯刀,像是刀客,却又与一般刀客大不相同。
少时,一名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刘若天所说的可突于。
要说这可突于可真够狡猾的,他深知此行必定是千难万险。而且他的心里也十分清楚,江星河让自己在无尘客栈之中暂且等待消息,必定是别有用心。
正因如此,可突于便以途中出现意外情况为由,多次延缓进京时间,实则是为自己搬救兵去了。
眼前,这四个突厥刀客,便是负责可突于此次出行安全的保镖之一。也就是说,暗中保护可突于免遭暗算的还远不止这一股势力。由此看来,江星河等人想要取其性命也绝非易事。
屋内之人为防止他人偷听众人的谈话内容,于是便决定用突厥语言进行交流。
不是很懂突厥话的越继超虽不能完全听明白其中内容,却也能勉强听个一二。
其间,越继超曾不止一次地听到屋内之人,反复提到“敦煌”一词。
正当越继超想要更加近距离地探听他们的谈话时,却意外地被人发现。
越继超见势不妙,便急忙飞身逃走。故而屋内之人出门查看情况之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次日一早,越继超便将昨夜所发之事告诉了刘若天。
刘若天听后,顿觉此事大有蹊跷,于是他便请越继超再度前去打探情况,以便日后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