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想要修行者,多不胜数,能顺利感念者,取之六七,再修行入化境者,取之十一,至于聚丹境的强者,世间不超过二十人,传说中的无障境界和消弥境,基本没有人能够见到。
修行者一心求仙,而仙在世间,只出现过一次。
千百年来,再无一人修仙成功。
要修行,除先天优势的体质,还与个人莫大的气运机缘有关,再此外,便是名师和修行功法,对世界天地的感悟等,不一而足。
而查体,便是书院招生的第一步,查验体质。
众人按照考官的指引,一一上前环抱试炼柱。
考官坐在柱子前,逐一按照姓名审核,柱体嗡鸣者,打圈,无反应者,画叉。
被打圈的人欢呼不已,是以自己能够通过第一关感到高兴,失败者则垂头丧气,黯然离开。
修仙一途,坎坷崎岖,能入者,没有一个好的体质,又怎么能顺利走下去?
人群渐渐的分开两边,顺利通过测试的,兴奋不已,互相谈论下一个接受考核的人,能否通过?失败者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最不走运的。
“是他?”
人群中忽然一声惊讶,柳生顺着望去,看到了东方海。
东方海一身青色书生袍,加上俊俏的容颜,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要说京都的少爷公子,东方海能入得前三,家世显赫,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是少年天才,十七岁的年纪,便是号称感念之下第一人。
行修者,三大已知境,两大无知境。
感念之前被称为平凡,即便你是练武第一人,也抵不过感念初期修行者的手指头,十七岁的年纪便能胜出多数人,当是了不起的。
东方海徐徐走来,看见柳生,便打了招呼。
柳生很疑惑,东方海不是已经入了翰林书院吗?此时应该在修行才对。
众考生给这位公子让了一条道,东方海作揖还礼。
“好久不见。”东方海看见了柳生。
“上次我们一起吃过火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应试。”
东方海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白灵儿到底是你什么人?”
柳生后背有些僵硬,他不觉得一面之交的东方海就是可信的朋友,白灵儿是青丘妖族,自己是个道士,不管东方海跟白灵儿的关如何,柳生都觉得不安全。
东方海看穿了柳生心思,又想起藏在后山的白灵儿,有些无奈,道:“我不是什么小人,京都的这个圈子里,我算是可靠的。”
柳生不想回话,你是高高在上的年轻一代的翘楚,我只是来参见翰林书院考试的普通人。
简单寒暄几句,考官喊到柳生的名字。
“上去吧,抱住柱体。”
“背靠行不行?”
“……”
考官一脸惊愕,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抱着实在不雅。”
“去不去,不去下一个。”
考官脸上挂不住,多少年来,书院招生,只有照做的份儿,哪有考生反驳的,虽说姿势怪了点儿,但夫子从白帝坟带回来的试炼石,岂是儿戏?
柳生耸耸肩,上步抱住石柱。
刹那间,石柱发出一声清鸣,如鹤戾,如金属相撞。
众考生只觉一恍惚,入了一片迷雾,雾中众人百相,或哭或笑,或蹲或立。
全场俱静。
柳生身体一震,脑海中忽的生出刺痛,耳边如万人呢喃,僧者诵经,一个个金色文字在脑中浮现,正是那道卷上消失的文字,莫名生出强烈吞噬的**来。
“哼。”
一声冷哼,众考生瞬间从迷茫状态中清醒过来,惊愕的看着台上的紫袍中年男子。
“院长大人。”
男子是金长河,翰林书院的现任院长。
众人清醒,心下哑然,想必是刚才的异事惊动了院长大人,只是柳生还抱着石柱不放。
“醒来。”
气贯长虹如流水冲击,柳生猛然睁眼,怀中试炼石竟“蓬”的一声碎成粉末,从内部骤然爆裂,却未伤到柳生分毫,倒是沾了一身的灰。
考官手中的毛笔“啪”的落在地上,目瞪口呆。
震惊。
迷茫。
慌乱。
金长河盯着一堆粉末,沉默不语。
好端端的试炼石,存在了五百年之久的圣物,夫子从白帝坟带回来的存在,就这样碎成了灰?
柳生尴尬的不知所措,东方海也是很无语,幸灾乐祸的朝柳生使眼色。
“院长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不关你事。”
金长河继续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镇国侯府的家奴还是大青山的小道士?
柳生不知该如何回答,东方海抢道:“他叫柳生,镇国侯府的家奴。”
语音刚落,一片哗然。
一个小小的家奴,如何碎掉这试炼石,莫不是风化的太久了,刚好碰上?
“镇国侯的人?”
柳生俯首作揖,道:“在下柳生,应考进门前是镇国侯府的家奴,此时是自由人,无父无母。”
柳生怕连累到小姐。
金长河再次沉默,冲身后呆滞的考官道:“派人保护好这里,剩余的考生带去另行考核,散了吧。”
……
……
镇国侯府。
宁裳的书房。
“之后呢?”
“被书院赶了出来。”
宁裳兴奋的拍手,走来走去,柳生羞的脸红,第一次考试,就弄砸了,枉付了小姐的信任。
“走,带你去见一个人。”宁裳抓起柳生的胳膊朝外拽去。
……
……
镇国侯宁怀铁站在书房桌前,干净的宣纸上,还未落下一笔,老管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镇国侯皱眉不语,很久后叹息道:“试炼石,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侯爷,我该怎么做?”
“真是恼人,我欠青丘一个人情,胡媚相托替柳生找个身份,如今出了事儿,便是我侯府的麻烦,不如顺水推舟,给他一个好些的身份,侯府的家奴是容不下他了。”一滴墨脏了宣纸,宁怀铁继续道:“明日我便去找金长河。”
……
……
白灵儿此时正坐在后山,溪边的垂柳已经发出了嫩芽。
不过半年的时间,他终于还是闹出了动静。
小石子在溪面上打出涟漪,瞬间又消失不见,白灵儿心想师父什么时候再来京都,有些事,自己怕是拿不定主意的。
柳生道士的身份,迟早会被人挖出来,到那时,又该怎么做?
真是很烦恼的一件事。
……
……
门前的石狮子没有一丝的气势,斑驳脱落的大门前满是风吹一地的灰尘。
敲开门,是一个清秀的女孩。
“你家姑娘可在?”
“你是?”
“我叫宁裳,镇国侯是我爹,贵妃娘娘是我姑姑。”
女孩惶恐的打开门,跪地不敢起身。
宁裳带着柳生闯进了御女坊的门,旁若无人。